因為這是鏡溪真人——他師尊的字跡。
過去在朝溪山,隻有師姐和師尊會叫他阿也。
而師尊曾給他的功課寫過許多批注和誡言,每次的開頭都是“我徒阿也”,又或是“阿也親啟”。
曾經他看到這幾字就頭疼。
因為他的師尊有一種常人都沒法擁有的魔力。
鏡溪真人可以說是修真界少有的清風道骨之人,他一貫溫文爾雅,一言一行都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他還很溫柔,說話的語氣總讓人想到天邊那軟綿綿的雲朵,恨不得讓人沉浸進這溫柔香裡去。
可你若要是細聽話裡的內容,就會被傷得體無完膚。
因為他的師尊,總擅長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一針見血的話。
可現在他卻想再用力,更加用力,看清那戒指上,師尊到底要寫些什麼?
他更無法想象,那一貫如同神邸的師尊,是在怎樣一個慌亂的情況下寫出的這四字?
“溫時也?”耳邊突然傳來裴知予緊張的聲音。
溫時也猛地回過神來,原來剛剛的氣息真的是師尊的氣息。
他抬起濕潤的雙眼,猶如抓救命稻草一般抓著裴知予的袖角,幾乎語無倫次道:“裴知予,裴知予,這……這是師尊的戒指。”
裴知予緊張的表情頓時更加緊繃,本就冷酷的臉上仿佛冰凍上了一層寒冰。
他抓住溫時也顫抖的手背,“溫時也,你冷靜點,你知道,師尊……他從不佩戴任何配飾。”
“不,不,這戒指上麵有他的字。”溫時也搖頭否定。
“溫時也,你自己好好看看,這上麵有字嗎?”
裴知予的聲音斬釘截鐵,仿佛在溫時也耳邊敲響的鳴鐘,將他泡在漿糊裡的混沌頭腦猛地撈了出來。
“怎麼會沒有?”溫時也慌亂的去看裴知予手中的戒指,卻發現環邊上那四個字消失不見了,沒有一絲痕跡,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溫時也揉了揉眼眸,仍然是沒有。
他的情緒一瞬間有些崩潰。
看到那四字時,他全身被慌亂籠罩,腦子裡一大堆胡思亂想。
可看不到那四字,竟更讓他感到一陣絕望,就好像唯一能和師尊鏈接的東西都已經消失了。
他一定要抓住點什麼。
溫時也低頭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腦海裡就隻有這一個念頭——他一定要抓住點什麼。
眼尾瞥到一截玄衣。
若是放在過去,他絕不會允許自己去求助裴知予。
可這時他彆無他法。
他一把抓住裴知予的胳膊,將他扯上樓,推進了最靠近階梯的一間廂房。
“砰”的一聲關上房門,將星月樓外嘈雜的人聲隔絕在門外。
狹小的廂房內隻有他們兩人。
溫時也抓著裴知予的衣領,將裴知予抵在門上,眼睛通紅道:“裴知予,你告訴我,當年朝溪山滅,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