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凜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快猜出來,“四姑娘就是那麼肯定我不是在找藥?”
“你們這些男子受了傷,都強稱自己無礙。”秦玉簫了解自己的長兄,方才也不過是隨意猜了猜,她走到謝凜身邊,替他翻找起來。
謝凜看著自己胳膊上的傷口,走到桌案邊坐下,看見秦玉簫拿著一藥瓶和一卷紗布走過來坐在對麵。
桌案上還有空了的東倒西歪的酒壺,以及兩個酒杯。想必,謝凜送自己回去後就沒有回來過了。
謝凜看著秦玉簫臉上的神色變化,沒看出什麼來,忽然感覺一隻冰涼的手碰了自己一下,一激靈。
秦玉簫微紅的指尖輕輕按住自己傷口周邊的肌膚,襯得那雙手格外白皙,冰涼的觸感讓他清醒了很多。
“今晚麻煩師兄了。”秦玉簫語氣平淡,到底是聽不出來這是在道謝還是道歉,亦或者隻是平平淡淡一句沒有什麼隱含寓意的話。
“如姑娘所說,師兄照顧師妹不是應該的嗎?”
謝凜一笑了之,看著秦玉簫那張麵無表情的臉,奇怪,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可手下的動作格外輕柔。
傷口擦完了藥,秦玉簫給他簡簡單單包紮了一遍,將東西放了回去。
兩個炭盆讓屋子裡有了生氣,秦玉簫照看著,時不時地扇扇風,這是她從藍田那裡學來的,藍田擅長管理這些,秦玉簫無事時會自己下棋,偶爾一眼就能瞥見藍田蹲在那照看火,每次自己的閨房裡都是暖氣騰騰的。
想到這,竟有些心酸。
謝凜忽然起身坐在了榻上,閉目養神。秦玉簫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多謝師兄。”
一點也不拖泥帶水,湊近桌上的蠟燭輕輕吹了一口氣,眼前黑了不少,借著火盆的一點亮光摸到床。
她就簡簡單單地側躺著,蓋了被子,合上眼睛。
這一夜比之前在山上待的任何一個晚上都舒服,第二天秦玉簫從床上坐起來時,榻上已經沒有了人影,收拾得整整齊齊,好像這裡不曾有人。
秦玉簫漸漸產生了懷疑,自己是不是起晚了。
打開門,冬日難得的日光照進來,伴著刺骨的寒風,她走出去趕緊掩上門。院中依舊空無一人,她草草用了早膳後去了李啟明那邊。
門外的書童已經習慣了她,也無需通報,直接就放她進去了,秦玉簫一進門就看見了坐在桌案邊的謝凜,他正在用心地寫一幅字,衝秦玉簫頷首。
秦玉簫走近了才認出來——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字體飄逸且蒼勁有力,是他的個性。
忽然想到了病重的李啟明,秦玉簫忍不住朝內間瞥了一眼,估計也就這幾天了吧,連挽聯都提前寫好了,秦玉簫心中冷笑,笑李啟明愚昧無知,和自己徒弟相處這麼些年,一個心思縝密的大將軍居然察覺不出來自己徒弟生了不該有的異心。
真是令人唏噓。
“四姑娘,你看怎麼樣?”謝凜放下毛筆,將這幅寫好的字舉起來展示給她看。
好一幅俊美的挽聯,李啟明啊李啟明,你徒弟疼惜你,為你親手寫了挽聯。
“好。”秦玉簫幾乎是沒有思考便說了一句,然後勾了勾唇角,“師兄不會是要打趣,送給周衡玉吧?”
“叫他自己寫去,我是看師父屋子裡實在是有些單調,便著手寫了一幅字,想著能裝飾一下。”
看著謝凜挑了一個好地方,將字掛了上去,秦玉簫心想,好一個囂張的催命符!
她自然不會插手此事,便隨他去了。
“四姑娘,身體可好些了?”
謝凜冷不丁一句問候,秦玉簫才想起來自己昨日身體是有些不適,便笑著應了一句,“多謝師兄記掛,無礙了。”
“今日天氣正好,你在這裡待的也久了,不如我帶你出去轉轉?”
謝凜站起身,頗有要帶她把整座山都逛一遍的架勢。
秦玉簫心中莫名生出疑惑來,謝凜天天那麼閒,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情,他到底是哪來的時間做的?難道他晚上不睡覺?隨即,又聯想到了前世自己進宮後的日子,若是當做旁觀者,自己做的那些事和謝凜如今做的,怕是一般無二吧。
真是“天作之合”。
“好,那就勞煩師兄帶我逛逛了。”見過深秋時期的觀音山,雪時的觀音山,倒是還未見過這裡雪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