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精通一二,擇日公子為我奏曲,可好?”秦玉簫笑著伸出手指,挑著謝凜的下巴摩挲,垂著眼眸。
“我答應你。”謝凜動作很輕,揉著手中的腕子。
謝凜,彆日你可莫要忘記了。
感覺手腕回歸正常了,秦玉簫抽回手來站起身,“那是什麼人?”她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猜測。
“李啟明。”
秦玉簫挑眉,“他不是病了嗎。”她想問的是,他不是快死了嗎。
“不,我的意思是,是陛下的人。”
他的回答出乎秦玉簫的意料,前世隻顧著從後宮入手,卻沒想到朝堂之上也是盤根錯節,她若是這輩子成功且活下來了,最好從這裡入手,可留給她接近皇帝的靠譜之路隻有選秀一條,而其它政事,她想到這看了謝凜一眼,意味深長。
然而,秦玉簫還是想不明白,這個將死的老東西有什麼值得皇帝忌憚的。
“原來如此,看來謝公子膽氣過人呐。”
任誰都能聽出來秦玉簫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謝凜偏偏沒有理。
“夜深了,書童這會剛好外巡,四姑娘這會兒出去恐會遭人詬病。”謝凜靠在自然而然地靠在榻上,懶洋洋地說道。
“還有什麼比我留宿這裡更會遭人詬病的?”
秦玉簫雖然嘴上這樣說著,到底還是去收拾床鋪。
謝凜熄了燈,靠在榻上。屋內沒有一絲光線,秦玉簫看不請那個人,便閉上眼安心睡去。
這幾日,秦玉簫屋子冷如冰窖,便夜夜留宿在謝凜屋裡。
一直到小年這天,早上,秦玉簫難得比謝凜起得早,收拾好床鋪後輕手輕腳地下床,發現謝凜還沒有絲毫要醒來的跡象。
秦玉簫走到榻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他,須臾,她彎下腰去,目光落在謝凜眉心,頓了頓然後湊近眼前這人,直到二人鼻尖僅差一寸時停在原地。
謝凜的呼吸很平靜,秦玉簫勾了勾唇角。移開目光後重新直起身,打開院門走了出去。
屋內,謝凜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雙眼。他抖開衣袖,露出緊攥的手,繼而鬆開,看著嫣紅的指尖和蒼白的手心出神。
昨晚,他又做了一個非常真實的夢,他夢見一鬼鬼祟祟的中年男子將一幼女放在常有馬車路過的道路上離去,他想動彈卻動不得,隻能見過了許久一富貴人家的馬車路過,車夫與車中的貴人商量許久,撿走了這幼女。
謝凜看清了馬鞍上所刻的字——秦。
是永平侯府的人!
謝凜猛地睜開眼,那幼女定是秦玉簫!
他下了榻,整理好衣裳,十幾年前,大鄴起兵南下,與原本偏南一隅的大周開戰,大周戰敗,於是,這原本對半分的浩蕩中原被大鄴吞入腹中。
謝凜今日出門格外晚,打開門時就發現昨夜裡又下雪了,院子地上鋪了一層雪花,從屋門到院門印了一串整齊的腳印,謝凜感覺心情歡快了許多,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吩咐了書童將腳印清除後便去了膳房。
秦玉簫抬頭看見他覺得有些稀奇,難得來得這麼晚,“千鶴公子也沒去請安?”
在她發覺謝凜更喜歡叫她四姑娘後,就知道師兄妹的稱呼怕是不久就要為止了。
“無妨,師父那邊有書童照顧。”謝凜坐下後三兩下用完了膳,“今日小年,我想著下山去,四姑娘要一起嗎?”
他那表情似乎已經篤定秦玉簫會答應了,“好。”
屋內變得寂靜,二人就這麼一個端坐著一個站著,誰也不看誰誰也不先開口,秦玉簫坦然道:“公子的大氅還在我屋裡,一直沒找到機會還給你……”
“不必了,就在姑娘那擱著吧,日後總會用到。”謝凜打斷了她的話,說完話後端起茶杯抿了口。
秦玉簫實在是想不到在不久之後二人若是真的起了衝突,那衣裳還有什麼用,難道要拿給她剪了泄憤嗎?
山路顛簸,二人輕裝簡行,秦玉簫身著青色對襟襦裙,衣袖被改得更窄了些方便出行,黑發用青色發帶豎起,額邊的劉海隨風飄蕩,腰間掛著劍,整個人顯得英姿颯爽。
“四姑娘倒是有巾幗女將的風範。”
“但是也沒有謝公子您英勇善戰。”
秦玉簫露出了一個標準的微笑,說完就順著山道,借著地麵上厚厚的雪層一路滑下去了。留謝凜一人在原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愣神。
“倒是押韻。”他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