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還不等那人說完,謝凜幾乎是脫口而出。
“第四個就是燈謎對聯了,二位公子可接住了!”這西邊來的商販操著一口不太正宗的中原官話,頓時惹得本來忘神地看比賽的百姓一陣哄堂大笑,“白蛇過江,頭頂一輪紅日,請猜出燈謎並對出下一句!”
場麵陷入一陣平靜,秦玉簫歪頭看了看場上,那小公子低著頭思考著,身邊的小侍衛也急得團團轉,反觀謝凜,他竟然是嘴邊噙著一抹壞笑,看著那小公子,然後慢條斯理地緩緩道:“烏龍上壁,身披萬點金星。謎底分彆是……油燈和杆秤。”
“沒錯!!第五個,六孔八孔竹子製,橫著豎著一根棒。打一樂器!”
“簫。”謝凜故意回頭看了一眼,著重補上幾個字,“字是,玉簫的簫。”
“恭喜這位公子!”
秦玉簫最終還是拿到了那串手串,二人順著人群向前走,她為了避免麻煩,將手串戴上,放下了廣袖,“倒是應該謝謝你,小將軍,沒想到你還會猜燈謎呢。”
“舉手之勞罷了,從前在幾個地方轉了好久,偶爾為了生計也會趁著節日做些買賣,聽得多了自然熟練許多,那刑部侍郎的小公子輸給我到也不虧。”
恐怕,這世間也隻有謝千鶴會這樣肆意妄為地說了。
前麵就到了護城河,踏上木橋,腳底下發出咚咚的聲音。橋下隱約傳來潺潺的流水聲,水上飄著一盞一盞蓮花燈,身後事一番接一番的歡呼聲。
秦玉簫抬頭望去,天上掛著一輪圓圓的明月,光輝灑下來,她不知怎的就注意到身邊認真走路的謝凜身上,半邊臉龐隱在夜色裡,月光給他的棱角分明的麵部輪廓鍍了一層銀光。
“四姑娘好好走路,免得摔了。”說完,他加快了腳步下了橋。
秦玉簫問若未聞,不緊不慢地走著,倒也照他說的認真看著腳下的路。過了護城河,熱鬨的十裡長街就到頭了。再往前走就要到郊外了。
而這邊相對於熙熙攘攘的對麵來說,更為安靜些,僅有寥寥幾個人,“放花燈?”
“嗯。”
秦玉簫走到桌前,買了花燈,拿著筆。身邊小姐們都那手絹掩著麵認認真真地寫著,模樣倒是十分的虔誠。
有人輕輕戳了她一下,“這位姑娘,你快些寫啊。”
“寫什麼?”
“願望啊,難道你沒有願望嗎?比如嫁個好夫婿,能和有情人終成眷屬什麼的啊!”那姑娘笑顏如花,眼中帶了希冀的光。
秦玉簫禮貌地笑了笑,“好。”將希望寄托於虛無,蠢不蠢?
她本是不信這些鬼神之說,又想到了自己的經曆,愣了愣,還是下筆開始寫。
“海晏河清。”
關於自己的事,她想自己爭取,倒是可以寫一些自己不能輕易爭取來的,將最難的留給佛祖吧還是。
“四姑娘寫完了?”謝凜手中拿著花燈走過來,“放吧。”
二人一同走到河邊,將花燈一同擱在水麵上,河水濺在她手背上些許,又讓她想起了那夜的經曆,身子下意識地顫了顫。看著兩個蓮花燈並肩一搖一晃地漂遠,謝凜跟著秦玉簫轉過身,“走吧。”
長街上百姓疏散了不少,“該是亥時了吧。”秦玉簫站在一個即將收攤的小鋪前,拾起一支銀步搖,尾部墜著兩朵小小的銀蓮,她出錢買了下來。邊走邊將頭上的金步搖摘了下來順勢放在謝凜手中,把銀步搖插入發間。
二人並肩而行,空中炸出了一朵朵煙花,“沒見到長安的除夕夜,這上元夜也是極好的。”謝凜昂著頭,喃喃道。
“嗯。”
街頭另一邊的空中飄著一盞一盞寄托著願望的孔明燈。
子時已過,謝凜將秦玉簫送回了永平侯府,他看著秦玉簫走進府門,讓雲蕪掉頭。
張開手掌,露出一支完整的金步搖。
二月下旬太陽正好,秦玉簫受邀隨母親長姐赴了幾回宴也倦怠了些,想著忙活完三月初長姐和平陽小郡王的婚事就該選秀入宮了,她想著能休息這幾日。
總是天不遂人願,二月末,秦玉竹將她從屋裡拽出來,拎著到梳妝台前親自為她上妝,“小四,今日姐姐帶你出府去城外的寺廟求簽怎麼樣?”
“求簽?”秦玉簫半睜著眼睛,眼前還朦朧著。
“對啊,為你求個好夫婿啊!”
“姐姐,姻緣和夫婿是求不來的。”她聽見這話清醒了不少,一本正經地說。
秦玉竹為她點了口脂,“確實,不過倒是可以算到我未來的妹夫是什麼人,什麼樣的官職,配不配得上我們玉簫。”
秦玉竹陷入了沉思,前世三月初,秦玉竹過門,就成了郡王夫人。而自己對她的親事不怎麼感興趣,因此沒怎麼正兒八經見過平陽小郡王。後來自己入宮,在宮宴上偶爾打過幾個照麵……
她記得有一年邊疆大亂,有位皇室貴胄似乎前去,然後呢?她就不知道了,隻知道後來永平侯一脈勢力漸漸衰弱,隻餘留一空殼罷了。
“姐姐過幾日便要出嫁了,讓我最後為你費一費心可好?你既不願嫁於那燕錦,我早早便回了母親去了,讓你自己擇夫婿。”
“……好。”
郊外的景色更清麗,暖陽高照,雖說風還是冷的。秦玉簫穿著絳色雲紋馬麵裙,手中被迫拿了一繡著兔子的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