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謝凜有些好奇地湊過來。
“我想要個孩子,畢竟……”
“你說什麼?!”謝凜一瞬間變了臉色,聲音霎時間拔高。
秦玉簫怕他以為自己在同他開玩笑,認認真真重複了一遍,“我想有個孩子。”
謝凜逼近,“有個同你有……血緣關係的?”
她思量一下,“可以這樣講。”
謝凜不自然地眨著眼,抿著唇,顯然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這麼大個事,你怎麼入宮前不同我說?”謝凜逼自己冷靜下來。
“臨時起意。”她的話簡潔了當。
謝凜咬了咬唇,“就不能,等這一切結束?”
“一個名正言順的儲君,才能鑄就好的結局。”
話音剛落,謝凜愣了愣,壓下胸腔裡的那股不知為何騰起的火氣,點了點頭,“好,有個孩子還好上位呢,臣支持娘娘,娘娘往後也不必特意等臣了。”
一個貴人稱什麼娘娘,話裡不帶好氣兒,話裡有話。
說完,他麵無表情地將鬥笠往頭上一扣,在秦玉簫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翻窗而去。
怎麼就這麼走了,還沒問他什麼情況呢?
時候不早了,她恢複了先前從容的樣子,抱起貓兒打開了門。
“姑娘。”藍田見她出來,將貓接過來在懷裡順著毛。
她淺淺應了一聲,回了屋子躺在床上,沒再刻意去想謝凜臨走前那些無頭無尾的話術。
這幾日她都沒怎麼出門,太後近幾日身體不適,便也免去了晨安,永壽宮上下都安安靜靜的,沒人出宮。
三月中旬,下了一場春雨,一連幾日淅淅瀝瀝,天氣不像秋天陰雨綿綿,空氣很清爽。
謝凜也再沒有來過,從那日起秦玉簫又特意等過一日,潛意識裡養成了晚睡的習慣,不過他都沒來過。
農曆二月三十這天,是她入宮為妃第十五天,剛好半個月過去了。
她不想坐以待斃,晚間,淑妃帶人傳了話,她買通了李福海身邊一個小太監,大體知曉了皇帝近日的作息。
“娘娘,這種事……妾身來做也好。”她不知所措地低著頭。
“哼,你這樣子,會被人拿捏的,本宮說過了會幫你,隻要你有心,本宮就吃不了虧,況且你這樣子怕是要被人拿捏了。”
“那妾身謝娘娘相助。”
淑妃帶著一片人走了,她衝藍田使了個眼色,出了宮往禦花園走去。
天色昏暗,小六子在一旁掌燈,宮道上很寂靜,這西六宮隻要翊坤宮安穩著,就出不了大事。
更難纏的都住在東六宮。
禦花園人少,有宮女太監過來過去,見了她行禮問安。
她記得,這禦花園似乎在後宮外圍,到了點會有禁軍巡查。
她站在湖邊,接著燈光看了眼池中的錦鯉,她並不愛魚,甚至心裡對水和水中的東西都有些芥蒂。
一轉頭,看見長亭裡行過的一隊身影,“宓貴人。”
“燕統領。”她微微頷首。
眼前人模樣板正英俊,渾身上下透露著正義之光,應當是因為身份原因對她有些疏離,秦玉簫從前沒見過她。
“燕統領這是要往西六宮去?”
“是,巡查一遍。”少年的回答中規中矩,她注意到他拳頭緊握。
燕錦是禁軍大統領,人年紀輕輕可愛爽快,雖然有時傻傻的但有限度也不死板,這也是當時秦玉竹希望她下嫁的原因之一罷。
“你可見著陛下了?”
“陛下……臣也不知,臣還有要務在身,便先走了。”
“嗯。”
燕錦幾乎是長舒一口氣,帶著一堆人迅速離去了。
他二人雖交集不深,但還是認識的,燕錦從不會做出格的事。
不像謝凜那麼不老實……謝凜……
“宓貴人?”
她緩過神來,臉上微微掛著驚喜之色,“妾身參見陛下。”
“嗯,平身吧。”沈榮迫不及待扶她起來,“為何今日出來了?才下過雨,你身子……”秦玉簫的那張精致的相似的臉映著燭光斷斷續續的光影,朦朧之中,更像他塵封記憶中的那張臉。
竟讓他一瞬間分不清二人,下意識說出了應對姬宣說的話。
“陛下?”
“嗯,夜裡風大,注意身子。”
“那……陛下呢?妾身鬥膽,陛下龍體康健重要,也應注意身體。”
“好。”沈榮下意識去摸她的發頂,伸到一半又收了回來。
“陛下,您也喜歡這禦花園中的錦鯉嗎?”她走到池邊,看著遊來遊去的魚,撒了一小把魚食。
“嗯,朕……從前對這些沒什麼興趣,但是後來喜歡上了。”
喜歡禦花園裡他從前從未注意過的錦鯉池,喜歡時不時擠出時間來看看禦花園裡的花。
秦玉簫心中的算盤打得嘩嘩響,原來淑妃第一次帶她來禦花園看魚,是早就起了心思,倒是叫她今天誤打誤撞碰對了。
“是啊,聽說這錦鯉可是會帶來好運的。”她有意感慨。
沈榮一時失神,這句話和姬宣曾經說過的有異曲同工之出。
複應,你瞧這池中的錦鯉,遊來遊去多悠哉。我母後曾說,錦鯉越水,是吉兆,會傳遞好運的,我們許個願吧?
記憶裡,那個常麵帶笑意的溫柔姑娘,又浮現在他腦海中。
“陛下,您許個願吧。”
陛下,您許個願吧。
陛下,您許個願吧。
……這句話在他耳邊蕩漾了許久,他才從幻覺中抽身。
“陛下?”
一道不同的男聲響起,秦玉簫心中不禁警鈴大作,不知為何,有些心虛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