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過聲後,她將手慢吞吞地抽出來,消失在拐角。
果不其然,張疏雪就在不遠處的亭子裡坐著,身邊圍了幾個生麵孔的妃子和世家小姐。
“呦,哪陣風把咱們盛寵的宓貴人刮來了?”張疏雪挑著眉,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金色的護甲不斷敲擊著杯壁。周圍人聽了這話皆掩麵偷笑。
秦玉簫方才在宴會上搶儘了風頭,此時巴巴地貼上來可不就是來觸黴頭的。
她淡定地行禮,“見過貴妃娘娘,不知可否與貴妃娘娘借一步說話?”
張疏雪動作一頓,不言而喻,揮揮手,底下的小姐們麵麵相覷,最終還是瞥了她一眼離開了,宮女將亭子外的珠簾放下。串串珠簾隨風拍打,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就是你說的,你自己要對許嫋嫋做的?”張疏雪非常不滿意。
“今日一見,娘娘覺得陛下會看重她多久呢?”
“她能上位,不過是靠的那身段,還有那妖媚手段,本宮在宮裡這麼些年,如今才不會用那些去討好。”她細細欣賞著自己的指甲,“哼,自討苦吃。”
秦玉簫拎得很清,張疏雪不在意許嫋嫋爭寵,相比之下,她更在意的是手中的權力會流失。一個出身金陵的貴人自然不成威脅,可惜,越看重什麼的人就越會惶恐。
而自己那晚不輕不重的話,更是加劇了她心中的忌憚。
許嫋嫋在張疏雪心中,逐漸變成了一個微不足道卻威力極大的定時炸彈。
“她招了太後娘娘厭煩,張常在也同您說了,她常去招惹主殿的溫嬪娘娘,盛寵不穩,地位不固,儘早扼殺,這是最好的時機。”她麵無表情。
明明是平淡無波的語氣,張疏雪卻從中聽出了另一番意思,當即摔了杯子,盛氣淩人,“你在教本宮做事?!”
秦玉簫一聲不吭地跪下,依舊挺直脊背,“妾身不敢左右娘娘的做法,妾身知道娘娘同妾身是一樣的想法。”
“本宮怎麼知道,事成之後,你不會翻臉不認人?”
“這個問題,昨晚妾身已經同您解釋過了,妾身爭寵不會阻擋您的道路。”
“那你可知,此次與本宮聯手不亞於與虎謀皮。”
“妾身深知,但貴妃娘娘定是知道這是你我二人共利,你不會不答應吧。”
與虎謀皮?她與謝凜的合作,一開始便是與虎謀皮,與狼共舞。
“平身吧,算你識相。她走不遠,這隻是為了本宮自己。”張疏雪語氣輕鬆了些,小臂擱在扶手上。
“是,妾身明白。”
秦玉簫告辭,張疏雪什麼目的她暫時不清楚,但她敢打定主意,皇帝因為這神似姬宣的臉對她情根深種,張疏雪絕不會貿然對她出手,失去此時擁有的一切。
可是……
貴妃娘娘,您的道到底是什麼呢?
既然秦深回京了,謝凜那件事或許辦完了吧?
她快步走到前園,太後娘娘還在原處,隻是溫霜晚不知去了哪裡。
許嫋嫋一臉不情願地站在一旁,手裡乾著大宮女乾的活兒,給太後扇著扇子。
“許妹妹,今日一事,是我不對,你莫要責怪。”她給太後請安後湊上去,聲音很輕微,僅有幾位離得近的妃子聽得見,麵色都不是很好。
許嫋嫋登時整大了雙眼,不知太後是不是故意的,雖命她換了一身淡色的衣裳,但妝容依舊,此時看上去倒像個笑話。
“你就裝,你是故意的!”許嫋嫋咬牙切齒地惡狠狠道。
秦玉簫不以為然,煩她是真的,不是故意的也是真的,跳得比她好更是真的。
誰知道她會不自量力去跳霓裳羽衣舞呢?
她定定地注視著眼前麵目猙獰的人,送了她一個帶著嘲諷的微笑,“許貴人,您就行行好,陛下賞賜了我不少東西,您看您喜歡什麼便拿走吧,妾身不介意的。”語氣沒有起伏,她眉目間帶了幾分故意的野。
許嫋嫋依舊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秦玉簫,宓貴人,你要這張臉有什麼用?永平侯府有什麼用?陛下還不是給了我一樣的寵愛?你就該死。”
那就看看,到底一不一樣……
餘光瞥見張疏雪帶著一群人走過來,她眉梢一揚,抓住許嫋嫋的手往自己這個方向一帶。
好巧不巧,二人站的地方本就是台階,這一仰,秦玉簫直接打了個滾倒在地上,額角磕在石階上。
幾位小嬪妃登時站了起來,賢妃將公主護在身後,淑妃被宮女攙著遠離,玉嬪得意洋洋地看戲。宮女大驚失色手忙腳亂來扶,長眼色的小太監立馬跑遠了。
太後沉下臉來狠狠一敲扶手,小姐夫人拿起帕子掩蓋驚色,不遠處的張疏雪厲聲道:“放肆!”禦花園裡霎時間一改風景。
“宓貴人,你可有事?!”溫嬪聽聲趕來,連忙去扶。
“謝溫嬪娘娘,妾身無礙。”她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靠在了溫霜晚肩頭,抬眼便發現溫霜晚的臉色今日一直都很紅潤。
“我便是去尋了一次家母,你倒出了這樣的事。”
“都站著作甚!還不快請宓貴人坐下歇著!哼!”老太後頤氣指使,麵色不善。
宮女添了座位,扶著她坐下,太醫趕來為她處理傷勢。
秦玉簫冷眼看著此時險些不受控製的場麵。做事,不能一味地激進,否則,下場便是許嫋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