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問歸期 “陛下有詔,凡丞相府內人,……(2 / 2)

話落,陳大人麵帶笑容接過禮單。

“陳大人,我記得,你我兩家從前就商議過了婚期。”秦玉簫溫聲開口,藍田在一邊為她扇著扇子。

“是,確實是商議過的,今日下聘,按理說,該在兩月內成親為好。”

她不緊不慢,抬眼,“如今,侯府希望婚期提前,您應該知曉吧。”

屋內安靜了一刹那,秦深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地喝茶。

“知道知道,小郡王出征未歸,此次大婚,便有衝喜之意。”

“那便好,聽聞令愛溫雅賢淑,德才兼備,做我嫂嫂,心中甚為開心。”

“娘娘謬讚了。”

“二哥哥,我們走吧。”她起身,仿若竹林清風一般穿堂而去。

“恭送娘娘!”

今日聘禮百擔,她很期待幾日後的紅妝十裡。

近日,皇宮封鎖緊密,秦玉簫隱隱猜測到了什麼,丞相府前禁衛軍重兵把守,東宮走動的人愈發多了。

看來,太子沈秋聰敏至極,孤身一人度過了這一關。

秦玉簫倒也慶幸自己此時出宮,宮內的半點淤泥她都沾染不上。

不知不覺,她已經在侯府待了半月有餘。

農曆六月初一,良辰吉日,宜嫁娶。工部尚書嫡次女陳千春成親過門,長安街上紅妝十裡,鑼鼓喧天,萬人空巷。永平侯府府門大敞,無論有請帖與否,皆可入宴,男女老少踏破了門檻。

秦玉簫給路過的乞兒一把喜糖瓜子,那孩子高高興興離去,“天生才子佳人配,隻羨鴛鴦不羨仙!”

府內,秦玉簫陪伴在母親身邊,“百年恩愛雙心結,千裡姻緣一線牽。母親,您該安心了。”

“哎,從前是三喜臨門,如今呢?”

“也會的,三喜臨門。”她拍了拍母親蒼老的手背。

宴席一直熱鬨到夜晚,一道道菜品不斷地往長桌上端,府院張燈結彩。

熱鬨之際,門前騰起一陣塵土,緊接著,有人連滾帶爬掉下馬,秦玉簫離得最近,聽出了那是甲胄跌在地上的聲音。她快步出府,拎著裙擺站在房簷下。

那人渾身帶血,“報!報!”旋即,撲通一聲跪在她麵前。

“王軍大捷!匈奴已滅!小郡王已經在歸來的路上了!!”

秦玉簫按壓下激動的心情,命人將將士找個地方好好安置。

有小廝立馬嘶喊著進了府,大鄴勝利的消息立馬傳遍了長安城,這一夜,城中上方煙花綻放,大小街道以永平侯府為中心張燈結彩。

王軍喜捷,兒女成家立業,侯爺大病初愈。倒是三喜臨門。

她立馬又寫了封信命人送去周衡玉住處,卻還是府門緊閉,看來如今未歸。

半個月以來,她身在京城,著手侯府事務居多,邊關的事,她是半點無法插手,朝堂上,沈榮對於此事也是閉口不提,她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

深夜,她身著白色裡衣靠在榻上,院子裡很安靜,安神香繚繞在空中。腕上戴著珠串,桌案上擱著一個算盤,還有幾本賬本。秦玉簫揉著眉心。

熄了燈,藍田為她掩上門。

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穩。

翌日清晨,是新娘子見公婆的日子,她也需到場。

秦玉簫打開門,院落裡很清靜,風吹過竹林時,竹葉拍打的聲音混著假山上泉水叮咚的聲音。

她踏出門,腳步一頓。門前地麵上有幾個腳印,某個釘子上掛著一片殘破的布料,像是軍中將士穿的。

寂靜了許多時日的前廳,今早終於再度熱鬨起來。

她大哥秦驍攜陳千春站在侯爺夫人麵前,二人郎才女貌,般配無二。

“今日是嫂嫂過門第一日,我沒來晚吧。”她笑著,快步進了前廳,“見過嫂嫂。”

“您是宮裡的娘娘,該是我行禮才對。”陳千春微笑著,她是個妥妥的大家閨秀,善女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喜讀詩書。

秦玉簫一笑了之,站在母親身後看著夫妻二人敬茶,她長兄高大威猛,也一改平日裡的風流,安靜的跟在夫人身邊,臨走時,還輕挽著她的手。

如此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度過餘生,倒也好。

正午,她拜彆父母親兄長嫂嫂,乘馬車離開永平侯府,回了皇宮。

乘車路過丞相府,聽到禁衛軍的嗬斥聲與婦人的求饒聲。

“快點走!”

“大人,大人,饒了他吧!奴婢隻是在府內打雜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陛下有詔,凡丞相府內人,一律罪行同等,若有違令,格殺勿論!”

禁衛軍將整個府邸圍了個水泄不通,閒雜人等都不敢在此多加停留。秦玉簫放慢了馬車,掀起車簾。

藍田:“姑娘……”

“無妨。”

昔日風光無限的丞相府此時清冷落寞,人人唯恐避之不及。府門上的“丞相府”牌匾還是先帝在世時親手所題,如今砸在地上,摔成了兩半。台階上浸滿了血跡,有逃犯被殺了,所有人都噤聲,唯恐下一個就輪到自己。

她收回手,麵無表情,“走吧。”

挾太子謀權篡位一罪,張疏雪逃不了,丞相張惟書與她是叔侄關係,二人裡應外合,就算沈榮網開一麵,也得是個流放嶺南的下場。

也指不定,根本活著到不了嶺南。

她入宮,宮道上空無一人,翊坤宮大門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