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簫:“你倒也是不卑不亢,很少見你這般模樣。”
蘇春照欣慰地笑了笑,“這都何時了,姑娘還打趣我。”
秦玉簫單手將她攙扶起來,“走吧,回宮去,淑妃娘娘為你留了門。”
蘇春照踉蹌了兩步才站穩,“好。”
雨夜裡,兩個人相互依靠著,蘇春照身上冰冷,秦玉簫緊緊握著她的手。兩人走得極慢,裙角沾了些泥水。
永壽宮果然留了門,看門的小太監將她們應了進去,淑妃就裹著厚衣裳坐在庭院裡做女紅。
“回來了,快去換身衣裳,這裡有熱茶。”
蘇春照被宮女攙扶走了,秦玉簫收了傘坐在納蘭知意身旁,“這麼晚了,淑妃娘娘當心著涼。”
“不妨事,白日裡發生太多事,夜裡不心安也睡不下。”淑妃淡淡一笑。
“今日和親的事確實令人意外。”
納蘭知意停下手中的動作,歎了口氣,“長樂那姑娘才過了十二歲的生辰,誰能想到如今北邊那廝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過了一會兒,她接著說:“若是要和親,尋一個年齡合適的宗室女子便好了,可惜……皇上就這一個嫡親的女兒。”
秦玉簫:“這便是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了。”
她說的是真話。
大鄴與匈奴才打過一仗,雖然最後鹿死大鄴,可雙方皆是損失慘重,匈奴勢力又不容小覷,大鄴已經無法再承受一次打擊了。
唯一能平息的策略,便是答應此次和親,讓沈絮遠嫁北境。
納蘭知意:“今日中秋宴後,賢妃到禦書房跪求了皇帝許久,最後出來時滿臉淚痕,也不知到底結果如何。”
秦玉簫:“淑妃娘娘你莫要多想,凡事以自己為重。”
秦玉簫起身,撐了傘,“待會兒蘇姑娘來了,麻煩告知她一聲我先走了。”
“好。”
秦玉簫回了宮,進屋為自己斟了杯熱茶暖暖身子。
雖說,和親之事她無法插手,也出不了什麼謀策。但是今日蘇春照之事,想到玉嬪今日的種種反常,她心中已經有了某種猜測。
這些日子,沈榮就讓蘇春照跪在佛堂前反省。
秦玉簫偶爾會騰出空來陪她說幾句話,“會好的,我佛慈悲。”
蘇春照聽見這句話,回頭看她。
“是,我佛慈悲。”
秦玉簫隱隱覺得她這句話似乎暗含深意,但也沒再多問。
宮內又清靜了不少,沈榮最近政務纏身,又為和親一事發愁,也鮮少宣她去養心殿,賢妃為女兒的事悲痛,又將沈絮接進宮來養在身邊日夜看著。
沈絮也不再比以往活潑好動,性子安靜許多,偶爾同林瀟湘在禦花園走動。
“宓嬪娘娘,陛下宣您去養心殿。”
“這就去,公公。”
養心殿還是一如既往,沈榮批著奏折,神情略顯疲憊,桌案上擱著一碗藥湯。
秦玉簫坐下:“陛下,該喝藥了,這藥都涼了。”
沈榮:“再去溫溫罷。”
李福海:“陛下,這藥湯都溫了幾遍了……”
沈榮一記眼刀過去,李福海立馬不再說話。
沈榮:“玉簫啊,賢妃最近無心管理後宮,溫嬪身子不好,玉嬪和淑妃又有孕在身,這宮裡……隻有你還能主事了。”
“朕想,直接封你為貴妃,搬去翊坤宮,統領六宮。”
秦玉簫動作一頓,“陛下,這……”
沈榮不容置喙,“就這麼說定了。”
秦玉簫:“是,臣妾謝主隆恩。”
沈榮:“先前賢妃查的蘇春照的事,你也一並接手吧。”
秦玉簫:“是。”
又一日晚上,秦玉簫搬回翊坤宮,站在院子裡,她打量著這座熟悉的宮殿。
又記起才入宮那幾日,和當時還身為德妃的張疏雪所說過的話,二人見麵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果真是世事無常啊。
她推開門,走進翊坤宮主殿。
這裡都一並被打掃清理過了,如今她站在宮殿中央,前世在翊坤宮發生過的事恍然浮現在眼前。
秦玉簫:“把東西都放好吧,像原來那樣便好。”
物什都重新擺好,她命人點了根香除除味兒。
藍田踏進來,福身,“四姑娘,宋答應來了。”
秦玉簫隨意坐著,漫不經心道:“叫她進來吧。”
宋卿小心翼翼地邁過門檻,一路走來時垂著腦袋。
她聲音不大,“嬪妾給貴妃娘娘請安。”
秦玉簫就那麼看著她,沒有動作,也沒有開口說話。
良久,她釋然一笑,“免禮,以後不必來請安。”
宋卿:“是,貴妃娘娘。”
秦玉簫語調上升:“你回去吧。”
她目送宋卿出了主殿的門,宋卿怎也想不到,這麼快就要仰人鼻息過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