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身旁的侍女清雨雙手奉上浸濕的涼巾,似怕驚擾榻上安眠的衛王,低聲稟報:“世子那已經用膳了。”
長孫無垢嗯了聲,接過涼巾替安眠的李泰輕輕擦拭額角汗珠,她垂下眉眼,坐在次子身旁,腦海卻不自覺想起前世種種。
她與二郎琴瑟和鳴,舉案齊眉,但卻還是忍不住要憂心丈夫與長子的關係日漸式微,雖然她臨走前,父子兩都在儘可能佯裝無事,但作為妻子,亦是母親,她能夠看出有道似有若無的溝壑橫在父子之間,隻是那會的她沒有時間調和。
不知她去了以後,他們父子之間是否解開心結,乾兒繼任後有無理解二郎的良苦用心。
“王妃,您歇歇吧,這幾日您都沒有怎麼休息,”清雨見長孫無垢神色疲倦,想著主子這幾日夜不安寢,開口勸道:“小主子們都有奴婢們照料,您歇會吧。”
長孫無垢頷首應下,這幾天本該逝世的她忽然重生回武德五年,驚喜伴著疑惑湧上心頭,她為何能重生,這是上天給予的恩賜還是考驗。
無論如何,若今生還如前世那般天不假年,她還是得為他們父子二人早做打算,至少不能讓他二人——父不知子,子不知父。
接著係統安排下的第一個任務,李承乾提著裝有棗粥的食盒,身旁的侍從幾次三番想要接過幼童手中的食盒,均被謝絕。
那食盒看著沉,實際倒也沒有多重,李承乾拿得動,便不想麻煩旁人。
“世子,”清雨躡手躡腳從屋裡進來,就看著李承乾提著食盒站在那,連忙迎上來,眼神還不忘狠狠剜了在旁的侍從,伸手接過食盒:“您怎麼來了?王妃剛剛歇下,奴婢替您通報……”
“不用麻煩姑娘……”這話一出,李承乾自覺有些變扭,他現在的身體還隻是個孩童,應該再禮貌點:“阿娘休息了,就不用再打擾了,這是我請廚房熬好的大棗薯蕷粥,等阿娘醒後,請姐姐將粥熱後,再請阿娘嘗嘗。”
一夜之間,怎麼感覺大郎君像是變了一個人,清雨拿著食盒行禮目送李承乾離開。
雖然李承乾並不是很理解係統下達的第一個任務的動機——隻是為長孫無垢熬粥,而且還不是他親力親為,就這樣都算是完成第一個任務,得到相應積分。
對此,李承乾雖不理解,但尊重。
【主線任務貳:完成與李淵見麵。】
果然,第一個任務就是新手任務,李承乾感歎道,這兩難度差彆也太大了吧,李淵雖是原身的爺爺,但更是大唐天子,而今封建社會的權力統治者,豈是他說見就能見的?
而且,他印象裡李世民好像是通過玄武門之變才奪權了吧,那是不是可以合理推測他們父子關係也不那麼親近吧?
不過,馬哲也說了,凡事都是量變引起質變,萬一他來的這會,他們父子還沒像後來那般水火不容呢?這任務是主線任務,總不能不做吧?
【宿主不用擔心,您現在還處於新手教程中,係統會協助您完成。】
李承乾還沒來及問什麼是新手教程,宮人忽傳召讓他入宮,他默默為係統點了個讚。
李淵召李承乾入宮的理由是想大孫子,故,宮人稟報秦王妃並得到應允後,便請李承乾獨自入宮。
坐在入宮的馬車上,李承乾掀開布簾看著街景,時不時還要被路上顛簸而晃動身子,他又開始懷念二十一世紀的柏油馬路。
即便是身在最為繁榮的都城之一,可李承乾滿目還是隻能看到戰亂的民眾艱難求生,他生於二十一世紀初,正值國家經濟騰飛,對國家的繁榮已然習以為常,而今看到眼前街景隻覺得荒涼破敗,心裡越發難過,卻也感歎新中國成立時革命前輩的不易。
如果有機會,他也想儘一份綿薄之力建造唐朝。
他歎息片刻,卻又忽想到目前更棘手的問題——他應該怎麼稱呼李淵?耳邊響起兒童車魔性的聲音“爸爸的爸爸叫爺爺”,但是唐朝這會稱呼祖父是叫爺爺嗎?
李承乾僵硬放下布簾,苦惱地捂住臉,他怎麼臨行前沒悄悄問秦王妃,該怎麼稱呼李淵。
平常人家自然是可以囫圇為童言無忌,但憑借李承乾陪著媽媽看的那些電視劇的經驗,無一不再聲明封建王朝的殘酷性,萬一稱呼錯了,也不知道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李承乾忐忑不安,忽想起自己還在新手期,連忙在意識問道:係統,請問我該怎麼稱呼李淵?以及唐朝晚輩向尊者應該行什麼禮?
【係統查詢到人類世界的稱呼往往代表彼此社交關係的親疏遠近,宿主可根據關係稱呼,也可以根據職務稱呼;晚輩應向尊者行萬福禮,詳見視頻教程。】
對於前一個問題,李承乾隻覺得係統的話屬於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但後者問題的視頻還是很有用的,至少在下車前,他已然能夠算是不生疏地做出動作。
“恒山郡王到!”
伴著宮人的聲音,李承乾踏入精美的宮室,越過碩大雕刻雙龍戲珠的玉石屏風,抬眸就見著坐在中央的男人,容顏古拙,麵上帶笑地望著自己。
李承乾行禮的動作先是一愣,望著眼前人與他在現代的爺爺頗為相似,心裡霎時湧起一個荒誕的念頭,李世民要是和他爹長得也是差不多的情況,他都要懷疑自己前世就是這位廢太子了。
這樣唯心主義的念頭不過流轉稍縱,李承乾一板一眼地仿著方才視頻的動作行禮:“李承乾拜見陛下。”
“免禮,”李淵起身,像是見到粉雕玉琢娃娃故作嚴肅而被逗樂,把小孩抱進懷裡,打趣道:“承乾是生氣了?怎麼不像平時那樣叫朕翁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