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寒露之後,京師楓樹……(1 / 2)

寒露之後,京師楓樹猶如染了紅霜,鴻雁南遷,亦是少了幾分鳥鳴的熱鬨。

因腿傷未痊愈,月餘都未曾騎過馬的李承乾望著窗外,碧空萬裡,靜養之時均在學習課業。細細數來,自受傷後就未回承乾殿的他亦是許久沒見阿娘他們了。

不能騎馬,但總能適當走走,以免長期坐臥引得身體其他問題,畢竟小孩子的免疫力還是有待提高。

為避免又因無人證而被誣陷,李承乾自然是不再單獨出行,身邊總會跟著侍從:“殿下,咱們走一會就歇了吧?太醫令說您這還是要靜養為主。”

作為禦賜的親衛隊侍從之一的阮朔勸道,他才入禁軍就又被調出,即便有曾跟著秦王上戰場的同僚安慰,但他還是沒忍住忐忑前途,直至見到中山郡王才安下心——新上司隨和、不擺架子,卻又沒有孩子的稚氣,頗有幾分秦王之姿。

“嗯,走幾步便回。”比起前些日子稍有動作就酸疼難耐,此時已然好上許多的李承乾隨口應下,心裡感歎係統提供的雲南白藥噴霧劑功效神奇,隻可惜隻能自己用,如若不然,惠及大眾該多好。

年幼再加上病弱,課業自是沒有前段時間那麼多,李淵雖愧疚常來探望,但前朝後宮事務繁忙,這倒是給了李承乾更多的時間假寐獨處,實則用意識閱讀新書。

新書知識涉及麵廣闊,再加上那些理論無用武之地,毫無基礎的李承乾隻能囫圇吞棗,也曾提出想回承乾殿又被李淵拒絕。一時出去看書臨帖,再無彆的事做,好生無聊。

期間,見過的同齡人唯有李承宗,其是隨太子妃前來與他道歉,李承乾拿不準他們的意圖,隻能猜是他們揣測聖意而為。

知曉李淵和稀泥的性子,隻要不危及皇權,自是希望兒孫和諧,李承乾雖不樂意,但還是捏著鼻子忍著脾氣,故作大方地接受道歉。

“郡王殿下,陛下召見,請您至兩儀殿。”

本都打算回去歇歇的李承乾聞言,自是遵旨前去,但走了多時的膝蓋還是隱約疼,身旁阮朔見狀,擔憂開口請示:“殿下,屬下去叫個步輿吧。”

“太耽誤時間,”李承乾停下腳步,額間滿是汗珠,風一刮惹得他又咳了兩聲:“辛苦你背我過去吧。”

“是。”阮朔將李承乾背在背上,小孩體重著實輕,他也沒費多大力,隻是聽著殿下伏在背上咳嗽聲,又像個老媽子開口:“殿下,等會要不屬下去太醫署請位太醫來看看?您都咳了好些日子了。”

想著中藥苦澀,李承乾肯定是不樂意,再加上估摸是方才風吹多才咳個不停,自然拒絕道:“不了不了,遭了風咳兩聲而已,你書讀的怎麼樣了?”

李淵為親衛隊挑的人基本上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小夥,李承乾秉持著知識改變命運的原則,鼓勵支持他們學習。

“讀了點兵法,我聽顧勇說他最近在讀醫書。”

李承乾頷首,允諾道:“挺好的,等你學有所成,有意向的話,我向阿耶推舉你去戰場建功立業。”

“謝殿下。”

殿內金玉香爐裡的龍涎香向外氤氳,李承乾在側桌邊上專心臨帖,他著實不清楚李淵為何總愛讓他伴駕,許是為了安撫秦王的心思,但不會將這些在乎明示給李世民。

李淵是位父親,但更是位君王,他不能容忍一家獨大,更不能容忍兒子的羽翼漸豐,甚至於功高蓋主。

對此,李承乾隻覺得擰巴,明知李建成與李世民的奪嫡矛盾漸深,雙方都在拉攏黨羽,明爭暗鬥,身為掌握立儲權力的帝王,就該儘快決斷,究竟是立長還是立賢,而不是聽之任之。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怪不得會有之後玄武門之變,李承乾放下手中的毛筆,心不在焉地想到,他要不向李淵科普科普什麼叫量變引起質變?

“這筆可好寫?”見李承乾停筆,李淵和藹慈笑開口。

聽話聽音,李承乾立即明白這筆不簡單,打量片刻,卻著實沒看出這紫杆毛筆貴重在哪,李承乾隻能乾巴巴開口:“這筆自是貴重珍品……”

看得出孩童不明情況,李淵頷首,身旁的宮人立即諂媚笑著解釋:“郡王殿下,這筆可不得了,筆身是齊王殿下親自挑選打磨,難得一見的紫竹所做,筆套亦是獨山玉雕琢所成,筆毫更是齊王殿下親獵白狼所取。”

李承乾聽了半天,隻覺得眼前這就是牢底坐穿筆,狼可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倒不覺得珍貴。

“怎的?一聽是你四叔做的,就不喜歡了?”李淵等半天沒等到自己想要的反應,抬頭就看到小孩撇開頭不說話的樣子,好笑出聲說道。

見李淵心情頗好模樣,估摸著又開始想要息事寧人,李承乾癟了癟嘴,儼然孩童無辜模樣:“孫兒不敢欺君,可孫兒現在腿都還會痛。”

“近日朕聽元朗說,你已學到《尚書》,可明白何為必有忍,其乃有濟;有容,德乃大。”

很想用《論語》懟回去的李承乾又一次在心裡默背支線任務,垂下眼眸,順應帝王心意:“孫兒明白,翁翁教誨的是,是孫兒小心眼了。”

“朕知你受了委屈,但事都過去了,就算了吧。你是朕的長孫,要乖些,懂事些,為弟弟們做榜樣。”

“是。”李承乾麵紅耳赤,倒不是因為被說的羞赧,反而是心裡憋屈得不行,默背好幾遍任務才緩緩順氣,他都懷疑要是在這多呆些日子,怕是都要長結節了。

得到想要的態度,李淵自是明白該給顆糖,當即賞中山郡王百兩黃金、萬匹絲綢、若乾玉石古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