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仿佛在狂風驟雨中艱難求生的水手,在甲板上左右搖晃,卻依然站立不穩,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異狀嚇到,傻站在原處,等他們再想拔腿逃跑時,已然回天乏術。
那雙爬滿老人斑的手扒住墓坑邊緣,吃掉老四,讓它膨大了數十倍有餘。
有什麼東西要從墓裡爬出來了!
那隻“手”有不止十根手指,宛如沙漠中的千歲蘭,手指像又扁又長的葉片,最長的有四五米,最短的也有半米左右,邊緣蜷曲枯黃,生著魚類的尖牙。
手指不住從墓坑裡湧出,在地上蜿蜒爬行。
“王婆婆,是王婆婆!!!”老二瞳孔緊縮。
王婆婆抓住他們的腳,發黃的指甲劃破小腿肚,洞穿腹腔,扯爛肺腑,腸子淌出來,暴露在空氣中。
有人躲避不及,當即被兩根手指纏住頭顱,哢嚓一聲,被活活擰斷了脖子。
受此刺激,老二當場異化,麵部肌肉猙獰,肢體也跟著扭曲,骨頭術術生長,發出喀拉喀拉的響聲。
兩條長長的手臂在空中瘋狂甩動,胡亂抓撓,想要甩開那一根根該死的手指。
可是,王婆婆也不是吃素的,手指斜刺裡一掃,就如同砍瓜切菜般將老二的兩條長臂斬成幾段。
再把老二整個人包裹住,對他的尖叫聲置若罔聞,硬生生把人拖入坑底,拽入詭異的巢穴,嚼成肉碎。
墓坑裡響起濕黏的咀嚼聲。
血腥味有如桑拿房裡的水蒸氣,帶著幾分潮濕與溫熱撲麵而來,闖入黎述鼻腔。
山頂上不知何時籠罩上了濛濛白霧,縈繞著淡淡甜香,就好像坑底的詭異吃飽喝足,打了個飽嗝。
莫大的恐懼讓黎述臉皮僵硬到發麻,果然如他猜想的一樣,昨天那幾隻乩童背後還站著王婆婆,能操縱詭異的詭異……
至少有A級。
“走。”黎述從唇縫裡擠出來一個字。
A級詭異還能影響人的五感,等王婆婆注意到他們,到時候,不死也得脫層皮。
玩家們扭頭就跑,往山腳狂奔。
可身後的白霧跟他媽長眼兒一樣,緊追在他們屁股後麵。
霧氣漸濃,遮蔽住那一叢叢枯蘭似的“手”,但還是能聽到手指窸窸窣窣在樹林間穿梭,令人汗毛倒豎。
腦海中響起係統警報:
【精神力38/40】
陳池腳下一崴,好在黎述伸手撈了他一把,才沒跌入山崖。
江橙子跑得慢,元宵看不過眼,往前竄兩步就半蹲下去,回頭大喊:“快,我背你!”
江橙子還要猶豫,卻收到黎述催促的眼神,於是三步並作兩步,跳上元宵後背。
“小黎,我帶橙子先走一步,你們倆小心!”
“嗯,去吧。”
元宵的義腿粉光爆閃,開足馬力,一路火花帶閃電地往山下衝。
白霧還在身後追,陳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都有些絕望了,看著元宵撅蹄子揚起的煙塵,眼底湧現出幾分豔羨。
【精神力35/40】
突然,黎述停下腳步,陳池沒刹住車,徑直撞上黎述後背,額頭被清瘦的蝴蝶骨磕得生疼。
“白霧,”黎述喃喃自語,“不對,王婆婆……”
陳池大駭:“你,你在說什麼?”
他嚴重懷疑黎述吸入過多的白霧,san值狂掉,人已經瘋求了!
“走,我們往上風向跑。”
黎述拽住茫然無措的陳池,腳下一轉,鑽入樹林深處,向東南方另一座山頭逃竄。
厚重的白霧猶如融化的奶油,緩緩向山腰流淌,與黎述二人擦肩而過。
跑出去十幾分鐘,陳池實在跑不動了,腳踝上仿佛綁了鉛塊,腳步沉得很,拔都拔不起來。
黎述隻好停下腳步,和陳池一起躲到一塊大石頭後麵休息。
“還,還沒來得及謝謝你,”陳池氣喘籲籲,大汗淋漓,“要不是你,我剛才就,就已經摔死了。”
“這沒什麼,不需要道謝,”黎述的嘴角抿起梨渦,“越是這個時候,就越需要互幫互助,一個人是沒辦法通關的……怎麼樣,還好嗎?”
陳池嘴唇動了動,望著黎述清俊的麵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明明隻是幾句簡單的關心,可黎述說得太過溫柔,善意全然發自內心,眼神裡的擔憂不似作假。
可這是在《全球通緝》啊!怎麼會有黎述這樣的人?
“我原本以為,出身在那種家庭的人都不會把彆人當人看……”陳池不禁眼眶發熱,結巴道,“小黎,你跟他們不一樣,你……你是一個好人。”
收到好人卡的黎述笑著搖了搖頭。
他幫助陳池的真實原因十分功利,這份舉手之勞既能在直播間刷好感帶人氣,也能順便讓陳池欠他一個人情。
在《全球通緝》裡,這份人情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走吧,”黎述站起身,往山林深處眺望,“等爬上那邊的山頭,就能繞遠路回到村裡,跟元宵他們會合了。”
陳池捶了捶酸脹的小腿,掙紮著爬起來。
嗖——
黎述目光一凜。
一根手指擦著陳池的顴骨掠過,若非黎述眼疾手快,搡了他一把,陳池恐怕就要被當場爆頭了。
“操。”
黎述低聲罵了句臟,用詞之粗俗,與他甜美的外表相差甚大,又甜又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