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稅 一金難求如登天(1 / 2)

金翅女帝 青山春雨 6112 字 7個月前

臥秋道府因貢茶沒有按時上交。從京都下達的責令文書直接送到臥秋道府的府衙。道府官員豈敢背下這麼重的責任,將責令文書扔給下轄的岩陽郡府。

郡府老爺當即發落幾地的縣丞。縣丞們一起推出雲山縣令楊安,再商議著拿一批百姓給郡府交差了事。

人不值錢,但是可以買命的“金”值錢。

京都第二封通令下達臥秋道府,要求郡府以下涉案人員拿金買命,被縣丞等人稱為“茶金稅”。

然而,大周京都有一位名叫軒轅金簪的太女。金簪本是富貴人家的所用之物。如今被用為帝皇家的人名,導致整個軒轅皇朝要避諱“金簪”兩字。

“金”直接被避為不可用,“簪”則用“釵”替代。

原本男簪女釵,在避諱後,男子所用的簪被叫做“桑磯”或“玉搔頭”,而女子所用的簪被稱為“釵”、“華勝”、“步搖”等,相對男子那方,女子這邊的首飾稱呼較多些。

這本是許多年前的事了,但是因為避諱,皇朝境內上下的商人都不可用“金”貿易,一時間白銀價格上漲,而“金”成各家私藏。

敢私藏金得不是京都的達官貴人,就是地方的權貴鄉紳、一方土豪強僚。

如今,京都的貴人要下麵的人用金買命。

這哪裡來金呢?

在經過這麼多年的避諱後,白銀已經是價賤如銅板,而一金難求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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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大金宮。

金簪見太傅和少傅聯袂而來,小小年紀保持適當的肅容。她被南葉服侍坐在殿中紫檀榻,等兩人登堂。

孫忠謀和沈長清在門口整理衣冠,入殿後向上首的金簪行君臣禮。

金簪端端正正地受了,而後起身離座。她在孫忠謀麵前,拱手行師道禮。

孫忠謀老懷欣慰,半側身受了半禮。“太女快快請起。”

太女金簪直身,向一旁的沈長清拱手致意,再向太傅迎道:“太傅,少傅請入書閣。”

“殿下請。”孫忠謀走在金簪的身後入了書閣。

他坐在金簪長桌的下手,接過南葉遞來的課業,一一閱覽。待他看完後,他又將課業遞給下手的沈長清複閱。

孫忠謀朝太女溫聲道:“殿下的字清秀雅正,頗有士子之風。”

金簪稍稍愣了下,凝眸思索了他的話意。她垂斂眸裡的暗色,穩而平常道:“太傅教得好。”

孫忠謀微微一笑,頷首後取了懷裡今日的課業遞給南葉。南葉接過後呈遞給金簪。

沈長清見孫忠謀開始給太女上課,便安靜地坐在一旁凝聽。

他雖有少傅之名,但教學主力還是在孫忠謀這。在一老一少一講一學中,他也在思考太傅為什麼突然提出致仕的想法。

按如今的朝局分析,太傅孫忠謀在朝一天,就能頂住風子鸞施加太女一黨的壓力。

不久後,孫忠謀朝沈長清道:“長清,該你了。”

沈長清回過神,向老師頷首後請太女金簪背誦日前布置的《為君表》。

金簪起身,小小身姿端方雅正,麵容靜肅而寧和。

她高聲吟道:“君者,民之表率。餐食道,朝夕亭午,不可食過四。用衣道,洗浴沐衣,不可日過二。為人道,不信不疑,不失人不自失。為君道,以民安樂,吏符其職,四海殷富。”

沈長清的心微微寬泛,麵對這樣認真治學的太女,誰不會對未來的朝局心生希望呢?

他含笑點頭,用有力的聲音希冀道:“殿下可理解句中含義?”

金簪垂了下長睫,撲棱兩下後昂起小巧的腦袋。金絲冠上的明珠發出悅耳的響聲。

她用稚嫩的嗓音緩緩地道來:“一日三餐,察民之生計。一日一沐二換衣,體民之恤。為人不可太過疑,亦不可太信,過疑失人心,過信則丟自身。為君者,致民樂、致四海升平,致天下官員各司其職、各行有道。”

孫忠謀那口因風子鸞而生憋在胸的氣又攪動起來。

他接著道:“當今天下大宰輔當道,殿下以為如何解決呢?”

沈長清暗吸口氣。老師今日這茬是過不去了。

金簪輕輕地斂眸,明珠之眸儘顯笑意。

她微微抬起下顎,吐字如珠道:“他……難道能比孤……活得久?”

“……哈哈哈……好好好啊。”孫忠謀不氣反笑,胸中那口鬱氣終是長長地吐了出來。他起身向金簪行禮,有禮道,“殿下,聖上答應了,明日您可以去天機宮旁的卜耀閣學習。隻是,晨蒙道長,您須得雞鳴起身、平旦到閣,殿下既有此心誌,不知能否做到此事呢?”

金簪的櫻唇輕輕地舒展了下。身為太女,她終於有機會出內廷。

她的目裡有星光,拱手拜道:“多謝太傅、少傅替學生周旋。學生在卜耀閣靜候太傅教導。”

“好。臣定不負殿下所期。”孫忠謀抿唇點頭,看向一側同樣行禮的沈長清,欣欣然笑了。

兩人起身後布置晚間的課業,再朝金簪拜彆,一起離開金翅宮。

書閣內餘下金簪在座。她看向桌麵上留下的昨日課業,拿起來後遞給杜鵑,淡淡道:“燒了吧。”

杜鵑心中有疑,要問一句,被旁邊的南葉擺手提醒,依言將昨日的課業放進香爐燒儘。

金簪閱讀了太傅留下的新課業,隨手置在一旁。她看向爐裡的煙口熄滅,拿起此前還未看完的軒轅朝宮廷錄繼續閱讀。

另一邊,孫忠謀和沈長清兩人步行出宮,走在金紅色的甬道。

“老師為何覺得太女那句話好?”沈長清懂這裡的道道,但是,甬道路長,說說話也好。

當然,他更想問得是太傅為什麼要致仕?

但是,孫忠謀那句“臣定不負殿下所期”,說明太傅必不是中途而退的人。若他一定要致仕,定有不得不為的理由。而這個理由,在時機恰當時,太傅自會解釋明白。所以,他就挑了這個可以讓孫忠謀好心情的話題來問。

孫忠謀心感欣慰,撫須道:“長清以為你活得長還是老夫活得長?”

“這……老師天壽延年。”沈長清笑道。

孫忠謀屈指點了下他,舒展麵容道:“長清不老實。如今,殿下人小式微,在朝前不受陛下的待見。在後宮,皇後對她握得向手裡的金簪利劍般緊。光是我等文臣如何和朝堂上得那些貪狼虎輩相鬥。

伏低做小方才是謀道之路。難為她小小年紀看得這般長遠啊。”

“原來如此啊。”沈長清含笑道,“若是世道清明,殿下稚齒顯智,當能一展抱負。”

“是啊。守國之君當治,若能君臣一心,何亂不平?罷了。老夫聽說中部地區的臥秋道府無法上交今歲貢茶?”孫忠謀沉吟道。

沈長清跟隨在太傅身邊,算是入了權力中心。

耳聞他提及此事,他也管不得師父的心情,歎息道:“學生亦有此耳聞。學生聽聞之事遠不止如此。道府上不了貢僅僅是小事。

西北邊自摩爾人翻過冰原搶占軒轅祖地三城(雪草城、天都城、天機城)後,年年闖過秦連長牆到內地打草穀,弄得邊塞百姓民不聊生。

如今征報已經到達宰輔的府邸,至今未在朝堂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