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郎君足足端詳了她一炷香的時間,又起身走到她身旁凝視她,冷冷地問:“何方人士?因何入了妓館?家中還有何人?”
王蓁蓁戰戰兢兢地答道:“妾乃京兆奉先縣人士,父母雙亡,兄嫂不義,將妾賣入妓館。”她心有疑慮,不敢將妹妹也被賣了說出口。
“來人,去妓館拿了她的賣身契,將他兄嫂處置了乾淨了。”
看他說得如此雲淡風輕,王蓁蓁疑惑不解,什麼是乾淨?後來她才知道,乾淨就是世上再無此人。
進來的侍衛轉身離去後,她突然覺得一陣疼痛,原來是那位郎君雙指緊緊地捏住她的下頜,迫她抬起頭來,陰沉地說:“不許再說一句話。”
此後,她與雪娥再也沒有回到妓館,而是到了這個宅院之內。定是郎君替她贖了身。
初到這個宅院,王蓁蓁以為自己到了人間仙境。先前,她家中一家人所住的屋舍還不如這宅院的一間寢殿大。
院門有侍衛把守,為首的就是那日喚她“崔大娘子”的江侍衛。
她入住宅院的第二日,周傅姆和一些粗使奴婢被送入院中。誰都不知郎主身份。除了不能自由出入宅院外,她日日逛著宅子裡的園子,也不覺煩悶。過起了如同貴人家中娘子的日子。
又約莫過了七八日,一名“學像聲社”的女子被送入宅院,教導她依著一個聲音說話。女技人告訴她,最要緊的就是將“天樞哥哥”學好。
一月過後,終於見到了那日食肆中的郎君。他坐在她的房中,一言不發,用疏離又略微帶些欲的眸光盯著她。她含情脈脈地開口,一句“天樞哥哥”後,整個人被他粗暴地抱起,雙手被綁住,兩腿被分開,擺成了羞恥的姿勢,下一刻,是毫無情感毫無憐惜的痛,隻有發泄和懲罰。這樣痛如同羞恥,刻在了她的心上。但是,又是這樣痛,讓她沉淪。這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事後,他冷冷地道:“往後叫我郎主。日後於床上,不許發出任何聲響,雙手老老實實待著,不許觸碰。‘天樞哥哥’在允準方可叫。另外,你的兄嫂已被處置。”
雖然如此,她心滿意足。往後再也不用憂愁千人嘗萬人碰了,而且郎主應該是權勢極大,吃穿用度一應都是上乘。
原先她不能外出。六個月後,也許是她聽話,也許是她將女技人教導的聲音學得很好,才得以每月出宅門一次,往太清宮上香。
她自幼信神佛,如今妹妹又不知身在何處,更是虔心祈禱。隻是出門時,侍衛跟著,還要將帷帽戴好,不許任何人看見她的臉。
郎主極少來這院中,這一年多來就來了不過五次,完事之後立即離開,從來不在外宅過夜。不過江侍衛倒是定期將月銀交給周傅姆,有時還給她送些娘子們都喜好的步搖、臂釧一類首飾。
而他不在之時,她滿腦子輾轉的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他精瘦的身軀。這樣的輾轉反側滋生了她心中的欲望:她想和他如一般情人那樣溫存,哪怕自己能抱抱他也是好的。
一月前,她趁上香後與雪娥逛東市的機會,得了助情花,下在了他的茶水中。
那夜,鮫紗帳裡,王蓁蓁青絲灑落,麵若桃花,癡迷地看著令她沉淪許久的身軀。察覺到有異的他猛地推開她欲迎上來的身軀。
“你在我的茶水中下了什麼!”他眸色一沉,披上了大氅。
還不等王蓁蓁回答,一腳被他踹下了床榻。
王蓁蓁一/絲/不/掛地跪在地上,惶恐道:“郎君,妾身隻想與你共度良宵,彆無所求!”
“我的良宵豈是你能共度的!妓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再有一次,我便殺了你!”冷冷地撂下話後,揚長而去。
如此烈性之藥,他是如何忍住!
自那夜後,他再也未踏足此宅院。周傅姆似乎察覺到了郎主的不快,起先還勸她:“郎主多日不踏入宅院,怕是要將娘子忘了,那娘子就是失寵的外宅,任人買賣了。娘子應想想法子,讓郎主來瞧你才是正經。”
她啞然,除了“天樞”二字,對他一無所知,能有何良策!隻有守於院門的侍衛知曉他的身份,但他們從來不與她交談。那夜過後,甚至她連外出都被禁止了。
勸告她的周傅姆不見她有任何動作,愈發對她怠慢。隻是一門心思謀取錢財。
想到這,她再也躺不住了,喚來雪娥伺候她起身。
雪娥瞧著王蓁蓁有些怏怏的,邊給她梳妝邊安慰道:“娘子莫要心急,許是郎主公務纏身不在京中,過些時日便會來瞧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