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 我的良宵豈是你能共度的!(1 / 2)

卻把青梅嗅 醉裡插花 3805 字 7個月前

與皇城含光門相對的太平坊,有一處幽靜的宅院,占地麵積僅兩畝,但曲徑通幽,重花甃石(1),草色寢衣,野光如洗,亭台樓閣,雅淡玲瓏之極。

這是舒王私宅,因與皇城相近,他往來極為便利。

私宅裡,住著十六歲的娘子王蓁蓁,她是舒王的外室。

晌午時分,私宅管事周傅姆正在指揮粗使婢女擺上午食。

伺候王蓁蓁的奴婢雪娥往食案上一瞧,有些氣血上湧:“周傅姆,前些日子娘子大病初愈,郎中囑咐,這些日子得補補身子,怎地連點葷腥都不見?這也就算了,難道連個水蒸蛋都端不上來麼?”

周傅姆從一婢女手中接過一食盤,故意重重地放在食案上:“雪娥姑娘,大病初愈之人進補要緩緩而行。如今吃些清淡的對娘子身體有好處。再說,我瞧著你不是當家的好手!不知怎的,今年雞蛋精貴,以往一文錢能買三個雞蛋,如今三文錢才得一個雞蛋。現在用雞蛋進補,豈不是折財!”

周傅姆心中有自己的計較。一月前,郎主似乎惱了娘子,這些日,再未踏足宅院。更讓周傅姆煩心的是,七日前是送月銀的日子,卻未見動靜。

雪娥自幼在妓館伺候,見過各色人等,也是個不好糊弄的:“傅姆,郎主給的銀錢莫不是娘子連雞蛋都吃不起了!錢都往哪裡去了!”

周傅姆擺起了臉色:“郎主這都一月不入這門了,銀錢也未送來,你又不是不知曉!在這院裡,我說的話不作數了麼!”

“可……”

“雪娥,雞蛋我聞著有些葷腥,今日不吃算了!”雪娥的話還沒說完,被裡間一個柔柔的聲音打斷。

跟著話音,身穿紅色襦裙的王蓁蓁走了出來,雪娥立刻迎了上去,小聲提醒道:“娘子,說話的聲音……”

王蓁蓁點了點頭,立刻換成了爽朗的聲音道:“傅姆辛苦,先下去歇著罷!”

看著周傅姆遠去,雪娥剛才繃緊的嘴角垮了下來,委屈地說:“娘子,如今周傅姆愈發囂張,公然克扣娘子的吃食!郎主也是,這些天都不來瞧瞧您,就連銀錢也沒送來,任由這些刁仆欺負……”

王蓁蓁立刻製止了她:“勿議郎主!若是真短了家用,拿我這步搖拿去典當。”這是王蓁蓁從妓館帶出來為數不多值錢的首飾之一。郎主這些日子送的首飾,她視若珍寶,斷斷是不能典出去的。

吃過午食,王蓁蓁躺在床榻上小憩,思緒萬千,飄回了一年多前。

彼時,她初被兄嫂買入平康坊妓館,老鴇玉娘和顏悅色地教她琴棋書畫,待她真如親女兒一般。

一個月後,好言好語勸她:“既入了我的門,便得上我的道。娘子絕色,有這樣一張臉,日後還愁什麼?天香樓的娘子們都在十五歲就掛牌接客了,蓁蓁你已經十六了,明日就接客罷!”

玉娘做了這些年的老鴇,將天香樓經營得有聲有色,自然不是吃素的。對付初進妓館又不願接客的娘子,她有的是法子。王蓁蓁在這一月中見識過玉娘的手段,心中簌簌發抖。

她百般不願做人儘可夫的妓子。當晚便趁人不備,穿著單衣在雪地裡約莫呆了半個時辰,第二日便染了風寒,一病不起了。

大病初愈的第三日,伺候她的奴婢雪娥尋得良機,助她逃脫。

白日是妓館中人人放鬆警惕的時候。她踏出妓館大門後,拚命地跑。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向什麼地方,終因精疲力儘跌倒在雪地裡,凍得毫無知覺的雙手從冰冷的雪上磨過,細嫩的掌心頓時冒出了鮮血,直到點點滴入雪中如同寒冬裡的臘梅才驚覺。

猛然回頭,已經聽到妓館龜公追逐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步步緊逼之時,恰巧兩名侍衛模樣的官人馳馬經過她身旁,其中一人瞟了她一眼後,立刻下馬,詫異地將她扶起:“崔家娘子……”

話音未落,龜公便追了上來,恭恭敬敬討好道:“二位郎君,她是平康坊天香樓未開/包的妓子,不願接客,逃了出來,奴得將她帶回。”

下了馬的兩名侍衛麵麵相覷。旋即,其中一人道:“我與你回妓館,有事問這娘子。”另一人翻上馬疾馳而去。

龜公閱人無數,一看這二位非富即貴,不敢開罪,任由其中一人跟著。回到妓館,王蓁蓁與雪娥就被鎖在了自己的房中,而先前說要問她話的侍衛一言不發,隻是守在了房外,似乎在等著什麼。

約莫小半個時辰,另一名侍衛去而複返,在守衛侍衛耳邊說了幾句。隨後,她由雪娥伺候著,被送到了平康坊仰山樓酒肆。這是貴人才能進入的地界。

她獨自進入雅間,裡麵坐著一名眸光疏離,俊得像畫中人的郎君。

她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明顯感到銳利的目光落在了她的頭上,令人有些窒息的壓迫感向她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