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堆大火裡爆竹劈裡啪啦的作響聲、鑼鼓聲、叫喊聲、奔跑聲和歡聲笑語交織在一起,蕭楚梅便這樣熱熱鬨鬨的成了太子良娣。
蕭楚梅出門上太子軺車(2)前,在崔逢月耳邊道謝:“逢月,這些年你事事處處都對我諸多照拂,他日若能相幫逢月不要吝嗇開口!”
元豐案裴遠愈立了大功。
從元豐外宅查出數量驚人的金銀珠寶和財物,更讓人咂舌的是,竟然從他的外宅起獲七百石胡椒,這夠大魏全京城的人食用好幾年。
宮中即刻傳出旨意:元豐判絞刑,家眷流放三千裡。
“乾爹,這都好幾日過去了,金吾衛將元豐家中翻了個底朝天,並未發現乾爹給他的信件和物件,說不定真的像他所說,焚毀了。”來福小心翼翼地回話,生怕惹了程振元不快。
程振元一言不發,搓了一會手,雙手交叉放於唇下,從鼻孔“哼”了一聲:“罷了,裴遠愈那也無動靜。你快去瞧瞧給裴少卿備的慶功宴怎麼樣了,咱家去接裴家娘子。”
來福一臉壞笑:“莫不是聖人不願再等裴娘子點頭,要直接下旨冊封?”
程振元的眉毛不經意抖動了一下:“敢妄議聖人,你這是活膩歪了!”
裴書怡是裴遠愈雙胞胎姐姐,更像她阿娘。自太後搬往東都之後,陛下屢屢詔裴書怡入宮,已經惹得六宮側目了。
“什麼!聖人叫程振元用輅車去接裴家娘子了!她阿娘還不夠……!”寧貴妃氣得聲音微微抖動。
張傅姆立刻製止她:“娘娘慎言。天下未婚女子,聖人皆可寵幸,如今舒王勢強,娘娘可要看開些!”
說到自己的兒子,寧貴妃立刻恢複了她雍容得體的模樣:“去,讓舒王得空往鹹池殿走一趟。”
話音剛落,就聽到殿外舒王請安:“阿娘安好?”
寧貴妃揮手示意殿中人都退去:“裴家娘子被你阿耶用輅車送入宮中。”
舒王冷笑:“阿娘莫要擔憂,裴家得意不了幾天了。倒是太子殿下,剛納了蕭家娘子為良娣,阿娘在宮中還須多留心。”
寧貴妃點點頭又說道:“前些日子,你舅舅來信,說起叫我留意你表妹的親事,不然我向聖人求旨,冊封為舒王妃可好?”
舒王立刻冷了臉:“阿娘,你不喜崔逢月,我知道。但兒子說過,舒王妃隻能是她。即便是舅舅親自到我麵前來說,我還是這句話。”
寧貴妃不喜崔逢月,宮中王府人儘皆知。去年七夕宮中乞巧,女紅糟糕透頂的崔逢月竟然得了巧,寧貴妃冷嘲熱諷:“本宮瞧著今年的星漢不如往年璀璨明亮,想必織女看不清楚誰是心靈手巧之人吧!”
今日宮宴設在太極殿。
禦座上,坐著大魏皇帝。皇帝今年四十有二,風姿不減當年。今日宮宴他戴著翼善冠,穿著白練裙襦,就一風度翩翩郎君的模樣。他身旁坐著崔皇後,端莊華麗。
禦座下,從北向南,按照爵位和內命婦等級依次相對東西而坐,太子、舒王、裴遠愈、三品以上大臣及其家眷居東,寧貴妃、淑妃、德妃、崔逢月等居西而坐。
“裴少卿,如今又立大功,朕都不知要賞你什麼了!”皇帝舉起酒杯,笑意盈盈,心中暗暗冷笑:終究是給裴九洲掙了臉。
裴遠愈恭敬地舉起酒杯喝儘後道:“得聖人器重,為聖人辦事,不求賞賜。”
“聽聽,太子,舒王,好好學學!”皇帝含笑道。
太子一臉敬佩看向裴遠愈:“裴少卿,孤腿腳不便,就在坐上與少卿共飲一杯,今後少卿可要不吝賜教。”
“太子抬愛,還請太子指教提攜。”一飲而儘。
舒王冷冷睥睨裴遠愈,瞬間又將目光放於酒中,似笑非笑道:“少卿如今春風得意,本王豔羨不已!共飲一杯,少卿將這份得意也分我些!”飲儘這杯酒,一臉陰沉,一言不發。
此時程振元在皇帝耳邊說了幾句話。皇帝眼中含笑道:“朕先回永興宮,皇後和妃嬪們若是乏了,也早些回宮。眾卿自樂吧,都替朕恭賀裴少卿!”
今日舉辦宮宴的太極宮中,日華門及月華門內是皇帝的居所,兩門之外則是妃嬪們的宮殿。而永興宮是皇帝大朝處理政事的宮殿,他也時常宿在那。永興宮與太極宮之間行走需五六盞茶的功夫,馳馬約莫三盞茶即可。
皇帝發話,眾臣們本來就想借機攀附或灌醉裴遠愈,自然蜂擁而上。
裴遠愈倒是來者不拒,一飲而儘,急得崔逢月直接擋在了敬酒的刑部侍郎跟前:“李侍郎,這酒我替他喝了。”
一眾大臣立刻起哄:“裴少卿官場情場皆得意,太過羨煞旁人,那這酒到底是誰喝?”若不是皇後還坐在上頭,估摸得說出讓崔逢月更臉紅的話來。
裴遠愈鳳眼流波,宛如陽春三月,上前裝作不經意間拍了拍崔逢月的肩,在她耳邊低語:“無礙,安心。”
“眾卿家好好儘興,本宮帶著命婦們往延嘉殿賞花去了。”皇後娘娘邊說邊衝著崔逢月招招手:“逢月,過來,儘瞎湊熱鬨。”
崔逢月嬌俏地看了裴遠愈一眼,嘴中嘟嘟囔囔:“莫要喝多了。”裴遠愈會意衝她揮揮手,看得舒王眼中的陰鬱又加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