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皇帝,你這是想毀了自己的一生麼!”太後狠狠地道。
傷心委屈齊齊湧上裴書怡心頭,無聲哭泣。
一炷香後,裴遠愈看了一眼太後,將裴書怡扶起坐下。
“阿姐,是你將我與逢月出京的消息告訴了舒王麼?”
裴書怡淚未止住,緩緩點了點頭。
太後和裴遠愈麵上沉靜入水,等著她說下文。
昨夜,月明星稀,紫宸殿燈火都熄滅了,四周俱寂。裴書怡卻是莫名的心慌,一直呆坐在暖閣,可越坐越心慌,悄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貼身婢女秋紅想跟上,叫她製止了。
走到紫宸殿庭院,如今正是夏初,樹木叢生。她在拐角遠遠瞧見皇帝朝著她的方向走來,想必是要到她寢殿去。她心中煩悶得很,本就不願意見皇帝,鬼使神差地悄悄躲在了樹後。
她身形剛剛穩住,就聽到程振元急追了上來:“聖人,奴有要事稟奏。”
皇帝轉過身來示意他說,程振元揮手叫跟著皇帝得金吾衛退下,又環顧四周並未察覺有異,便道:
“刑部李侍郎道崔家娘子前日去了刑部,在刑部司門郎中處待了好一會兒。”
皇帝低頭沉吟:“司門郎中掌管過所,怕是崔逢月要將裴遠愈救出大理寺。”
程振元道:“那奴婢立刻叫金吾衛加強大理寺的防守,定不叫他跑了。”
皇帝陰陰一笑:“雖不是朕定要了裴九洲性命,但裴家留下男丁,終究是禍患,裴家氣數已儘,但若以謀逆之罪絞殺他,太後定然會想法留下他的性命。叫他走!讓他出了城門,在甕城以射殺回鶻奸細為借口,將他一並射殺,記住,定要出了城,那命案就不歸京中管轄,太後的勢力便會力所不及。”
“奴婢明白,現場一定不會出紕漏,隻是崔家娘子如何處置?刀劍無眼。”
“放她一命,高家崔家勢強,但借此事能讓高家崔家都收斂些。去吧。”
聽得裴書怡心驚肉跳,呼吸也急促起來,隻得死死咬住嘴唇,一動不敢動。
看著皇帝和程振元遠去的背影,眼神複雜又慌亂,沉思片刻,也顧不得什麼,急急往紫宸殿殿門走去。
恰逢這幾日寧貴妃有恙,舒王在宮中侍疾,裴書怡快到殿門時瞧見了照例前來與皇帝回稟病情的舒王。
“舒王安,深夜至此,定是有要事?”定了定心神裴書怡問道。
對皇帝心儀的女子,舒王還是恭敬回道:“寧貴妃夜不安寢,尚食局司藥說用些朱砂效果更佳,但朱砂有毒,得程大元帥允準。本王從得知他到了紫宸殿,前來此尋他。”
金吾衛趕忙回道:“舒王,程大元帥剛走。”
“如此本王再去尋。裴娘子,告辭。”轉身就要離去。
他剛走出兩丈遠,裴書怡道:“舒王殿下留步。”邊說邊跨出了紫宸殿。金吾衛看她隻是在殿門外與舒王說話,便未加阻攔。
舒王有些詫異,他痛恨裴家,裴書怡不可能沒有耳聞,怎會有話與他要說?
“裴遠愈與崔逢月明日通化門一開,便要離去。舒王若不想自己心儀之人與他人遠走高飛,便叫王府衛士明日將他們攔在城內。”
舒王唇角扯動了一下:“裴娘子,本王有些疑惑,你與本王從未有過交情,為何將此人情送與本王,莫不是其中有詐?”
裴書怡冷冷笑了一聲:“都道舒王膽識過人,如今害怕我一弱女子給您設下圈套麼?實話告訴舒王,裴家如今大勢已去,為免受流放之苦,我不日便與聖人為妃,裴遠愈如此外逃,不是良策。自然,我也可以將此消息告訴聖人,但既然要入宮,今日我就在這給舒王賣個好,來日舒王殿下好給我些助力。我隻有一事相求,請舒王將裴遠愈帶回宮中,我會向聖人求情免他一死。”
裴書怡若首肯入宮為妃,是皇帝求之不得的,借此恕了裴遠愈不無可能。不不不,絕不能讓裴遠愈留下性命,逃獄可截殺,以此殺了裴遠愈,皇帝也不能說什麼。退一萬步說,即使此事有假,隻是派王府衛士在通化門堵截也無妨。
拿定主意,他陰騭的麵容上顯現出一絲笑容:“如此謝過裴娘子!”舒王心道:終究是女人,指望本王放過裴遠愈,那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聽罷,太後點點頭:“書怡這事做得好,如今皇帝吃了啞巴虧。但為何他說你已經首肯入宮為妃!”
“
撲通”一下裴書怡又跪到了太後跟前:“阿耶死得不明不白,皇帝要納我再無顧忌,兒家信太後定能將我護在您的羽翼之下,但您的勢力更應該用於來日裴家東山再起,無謂在此時與皇帝再生齟齬。再者說,裴郎眼看就要判了絞刑,若是書怡入宮為妃,皇帝沒準願意放裴郎一條生路,保住裴郎,那便是保住了裴家。還請太後娘娘允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