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有好報,好人有好報。】
【大仙兒說句話呀,我們好擔心啊。】
羅澤呆在那裡,心口砰砰直跳。
那個人……
他抓起手機快速下播,出宿舍樓搭了個的士朝高鐵站奔去。
*
當晚九點,羅澤打開自己家門走進客廳,看到葉女士窩在沙發裡,一麵剝橘子,一麵看跑男,嘴角樂得都壓不下去。
羅澤風塵仆仆站在客廳中央,有種拔劍四顧心茫然的委屈感。
“回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葉女士把一瓣橘子塞嘴裡,說話聲音嘟嘟囔囔,她自然是稀罕兒子回家,可當了一輩子老師,說話還是習慣帶著責備。
“你手機打得通?”羅澤也憋了一路的火氣。
“哎唷。”葉女士一拍腦門想起來什麼:“兒砸,快快,把我包拿過來。”
葉女士的腳還是扭了,腫得老高,她把傷腳擱在茶幾上,底下墊幾本厚書,旁邊放著個塑料袋,印著某個醫院的徽記,裡頭裝的是跌打藥酒和拍好的x光片。
她動不了,便將手指指向鞋櫃上頭的衣帽鉤,那兒掛著她今日外出時背的斜挎包。
羅澤走到鞋櫃旁,腦中裡有些亂,他知道葉女士是不可能把包掛在這個位置,以她的身高要抻著手墊著腳才能夠著,而此時她站都站不住。
有人將葉女士送進醫院,幫他掛號拍片拿藥,然後送回小區背上四樓,這人深得葉女士信任,葉女士將裝錢的包都給他拿著。
這人不可能是羅澤的爸爸,羅澤回來路上給他爸打過電話,他爸還在外省出差。
那這人是誰?羅澤算不出來。
羅澤有些焦慮,自從他開悟以來,解析凡塵因果如庖丁解牛,不禁生些高高在上無往不利的掌控感,可這種掌控感在看到那雙皮鞋後,消失殆儘。
在他直覺的盲區,有什麼超脫五行之外的強大的東西,將手伸到了他凡人母親的身邊,這讓羅澤有了種被拿捏的恐慌感。
羅澤不禁往好處想,或許是老太太退休後生活寂寞,背著羅爸有了第二春了?
羅澤還是把包遞給葉女士,葉女士拉開拉鏈,取出那個立了大功的榮耀暢玩30plus。
已經壞成一塊板兒磚。
葉女士不氣餒,又往包裡頭扒,扒出個紅色塑料袋,開始數裡頭的錢。
“兩千四,唔,正好買個新的。”
葉女士挺樂觀,她對手機要求不高,能刷短視頻就好。
羅澤坐在她身邊揶揄她:“你可是行得端做得正的人民教師,是誰教我拾金不昧來著?”
“你懂啥子喲。”葉女士道:“這都是季嶸給的,我給他刷了那麼些禮物,討回個兩三千怎麼了,還虧著呢。”
的確是那麼個道理,羅澤知道許寧寧家底雄厚,根本不會要這種錢,錢總歸是流向了需要錢的人。
一提到季嶸,葉女士眉心一皺,似想到什麼晦氣的事,嘖嘖道:“看起來一表人才,怎麼就是個渣,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太讓我失望了……”
她幽幽歎了口氣。
羅澤不置可否,抽空問她:“誰送你回來的?”
“長淮啊。”葉女士想都沒想道。
“多虧長淮也在人民公園,你都不曉得,我差點被個沒長眼的機車小夥兒撞飛了,幸好他眼疾手快接住我,才沒摔出個好歹來,隻扭傷了腳。”
長淮?
這個名字很陌生,單念起來還帶著點親切與曖昧,羅澤盯葉女士,葉女士坦坦蕩蕩麵不改色,不像是有外遇的樣子。
葉女士忙著將手裡的錢捋整齊,又在挎包裡搜羅出另一遝鈔票,正是被羅澤檢舉來的私房錢,她皺著眉頭擇出混在中間倒黴的情書,放回包夾層裡。
數錢的快樂衝淡了塌房的煩惱,更加讓葉女士忘記了自己曾是個數學老師,連兩千四加四千六這麼簡單的數學題都不心算了,非要親自數一遍。
她兌著唾沫數得不亦樂乎,時不時拿胳膊肘懟一下兒子。
“兒砸你真會算命?你再給算算,哪兒還下鈔票雨,撿錢的感覺真好,媽還想再體驗體驗。”
羅澤:“有是有,不過這次撿錢扭傷腳,下次可就該斷胳膊了,你考慮考慮。”
葉女士虎眼一瞪,錘了他幾下:“怎麼詛咒你老媽來了,呸呸呸。”
然後想了想,麵帶遺憾道:“難道我也是個接不住財運的?算了,還是平安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她扶了一把老花鏡,仔細將兒子瞅了又瞅,幾個月沒見,羅澤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身上年輕小夥兒的那種浮躁莽撞好像淡去不少,眉宇間多了些老練與沉穩。
她伸出食指戳了一下羅澤:“怎麼改路子了?不跟我說你考研嗎?不考了?”
羅澤不想說他能把幾個月後的考研題給默下來。
羅澤還在關心另一件事:“長淮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