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者 晨曦初露,叫賣的小販,街巷嘈雜……(1 / 2)

晨曦初露,叫賣的小販,街巷嘈雜的聲響不絕於耳,偶爾路過車軲轆的聲音,滿街小巷,一夜之間似乎都在談論昨夜裡奇怪的紅白喜事。

霍邪蔫了吧唧幾天,一早閒不住生龍活虎的跑了一趟,回來後聽著外頭都在討論昨夜的紅白喜事又把孟浮一起拽出去,拖了倆小板凳坐在一圈人外圍看熱鬨。

乍一看人模狗樣,實際上,一個假胳膊的殘障人士,一個外強內虛還香毒攻身的病弱龍。

孟浮找了好一會兒霍邪的後腦勺,但在香的作用下,眼睛的作用不大。

沒有比找高了之後發現後腦勺就在自己麵前更五味雜陳的事。

那邊說道“搭骨屍的死了”,不知不覺被吸引了在座的目光。

“全死了!那幾個做法事的道長全死了,被咬的呀,麵目全非,趙家人說是溺水淹死的,那可不像是人乾的,我聽說是被吸乾了血呢,脖子兩個大窟窿。”

“你說趙家?”

“聽說這個婚事還是趙家小兒子在夢裡托的,說是太孤單要找個陰間媳婦兒,趙大郎拗不過他娘紮了一屋子紙人,那叫一個活靈活現,我在那靈堂站著,都感覺紙人都看著我呢。”

我聽那幾家棺材鋪說,紮的都是畫了眼睛的。”

“哎呦!”人群一陣吸氣。

“作死哦!紙人咋能畫眼睛!”

“尤其是紙新娘,紮的和真人一模一樣。”

“那個生辰八字還是張先生給的。”小夥咂咂嘴。

“我聽人說,那個八字好像是明老爺的閨女。”

“作死!作死!太作死了!”

那人喊了幾聲,旁人豎著耳朵,周邊便七嘴八舌談論起明老爺的閨女是怎麼回事。

“那姑娘是叫阿妞吧?”

“叫什麼阿妞,叫阿謬,就明老頭那晦氣樣,專乾些損陰德的事情,不然也養不出會吃人的宅子!”

旁邊連忙有人打斷他:“陳勇,這可不興說啊。”陳家和明家有仇這事整條街都知道,畢竟明老爺當年嚇死了陳家的老太爺,陳家一直記恨著呢,沒事就刺激兩句。

陳勇被圍繞在人群裡,幾十雙眼睛渴望的看著他,旁人也催促,期待他又多講點關於明老爺的事情。

他翹起二郎腿,才不管街坊鄰居的勸阻,在旁人的催促聲中得意洋洋,那架勢擺的足足的,似是在回憶著什麼,但說來說去,又繞到了幾十年前。

“我家老太爺活著的時候,咱們那個時候,青衣巷還叫做酒衣巷,他閨女是二十年前走的,明老頭不地道,欠了錢又最後賣了閨女還債,說他缺德是有依據的,他閨女賣了多少錢,他欠了又有多少錢……總之,都是借口,大概是十年前吧,有個女的死在這樹下。”

青衣巷十年前還不叫青衣巷,而是叫做酒衣巷,因為這一代有幾戶釀酒,整個巷子裡都飄著一股酒香而得名。

明老爺把閨女賣了後消失了一段時間,後來不知從哪裡挪了一棵桑樹回來,但是誰家門前栽桑樹啊。

鄉親不止一次告訴過明家要他把門前的桑樹給砍掉,但明老爺似乎認定這棵桑樹命裡能給他帶財,嗯,對外也是這麼說的,但帶不帶財不知道,反正後來明老爺也沒有東山再起。

帶衰還差不多,這條巷子反正是越栽越窮。

但他誰的話也不聽,於是就日複日,年複年,直到十年前被那件事嚇的中風了,碰巧得了魚王的恩賜,反而像個瘋子一樣每天對著一棵樹絮絮叨叨。

他呀,估摸是用來養鬼的,也就前年,有個更夫在他樹下不見了,那多稀奇啊,那條路原本就沒多少人走,偏偏就那一晚,更夫沒了,第三天又死在他樹下,一直跪著,是活生生被嚇死了的。

更夫的家人也來鬨,還要砍他的樹,還能怎麼著,一家子最後遠走他鄉。

那天實在太晦氣,和十年前那一幕簡直太像了。

大概是成建十四年的冬天,距離明家之事已經過去了正正好好是十年,到現在也是正正好好十年,之所以記得那麼清楚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那一天是廢後下葬的日子。

“那天樹底下站了個人,沒有人知道她是誰,就有人說她是明老爺早年賣出去的閨女,死的時候眼睛都還看著明老爺的宅子。”他看了看四周,才想起有些忌諱不好開口,偷偷瞄了一眼,又按耐不住活絡的心思,於是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聲音,含糊著說了一半。

“自那之後,酒衣巷就改名成了青衣巷。”

人群中有人喝倒彩。

他們可不想聽這些虎頭蛇尾的,但是任他們再怎麼起哄,陳勇也不肯透露些其他的,隻一個勁兒的悶頭喝酒。

猶記得那天夜深,第一個推開門的一戶人家在寒風瑟瑟裡倒了一桶水,一抬頭冷不丁來一出大變活人,那個女人就站在樹下,一直站著。

小夥想了一大堆,那時他年紀也還小,然而沒過多久他家老太爺就被死而複生的明老爺嚇死了。

又想起前天趙家紅白喜事,那日他帶了兒子就在當場,明老爺不知道看見了什麼摔的可慘了,門牙磕的飛起來就掉在他鞋邊,不少人笑他自作自受。

“聽他們,明老爺在用桑樹養鬼,遭到反噬了。”有人喝的麵色通紅,又嘀嘀咕咕的。

當有外鄉人退而求其次再問“為什麼不砍樹”的時候,就像是觸到了什麼開關,討論的人神情有些微妙的突然閉口不談起來。

問話的人隻好鬆了口,正當這時,一邊走出個約莫二十多歲的婦人打扮的年輕女子。

她笑盈盈的提著個籃子,逢人就喊,看起來溫和有禮。

“容姑娘又來照顧明老爺了?”

“是啊。”

這時就有人問了:“她是?”

“她是明老爺的遠房侄女,是從雍州那邊來的,這不明老爺中風了家中也沒什麼親戚,就這麼一個侄女,她便帶了她丈夫過來也方便照顧一二。”

“呦,姑娘都成親了。”

“聽說是剛不久成的親,這小兩口對著明老爺也是夠孝順了。”

小夥不以為然。

問話的人卻是有些羞怯,談論正主被聽見了,總感覺奇怪的很,不過一會兒,抱著好奇心思的人群就散了大半。

霍邪捏了捏孟浮的假胳膊,玩的不亦樂乎。

“你說這人真奇怪,這遠侄女我光聽故事就聽了兩回,而且都十年了,模樣卻跟個二八少女似的,連皮膚都是水靈靈的。”

孟浮聽著霍邪的嘀咕眉間微蹙,但是看其他人一副熟練與其打招呼的模樣,仿佛昨日裡還說著明老爺孤家寡人、淒淒慘慘的人今天就變了臉,但那又確實是他們,十年前就說著的遠侄女來了。

這姑娘明眼看上去就才二十出頭,人間姑娘及笄便要想看人家,又說是才成婚不久,年紀一般不大,剛說道十年前來過一次,誰家心這麼大,放個小姑娘出門?

“闖大禍了。”拐角裡有個東西哆嗦了一下,孟浮聽見有人在說話。

那個老頭渾身黑不溜秋的,披頭散發,形如鬼魅,弓在一處陰影下,渾身就要散了,隻渾渾噩噩念著這一句。

看這打扮,是那個道長的魂魄。

那“人”猛地一抬頭。

“歸者……”

……

搭屍骨的方道長死了,眼見著連魂魄都要散,又被孟浮一縷功德搞清醒了。

“啊呸,趙家那缺了德的,一件小事都辦不好,可憐我師弟,他年輕有為跟我接了這麼大一爛攤子,白白送了命,我悔呐!我怨呐!”方道長一身鬼氣衝天,靈魂都要顯出惡相了。

孟浮一巴掌打散那些鬼氣。

“好好哭,哭成厲鬼都不用進地府,我現在就能揍死你。”

“仙長我怨呐!趙家人連我姓什麼都不知道,左一句道長,右一句道長,還誇我有本事,果然好話都是裹了蜜的毒,可毒死我了!仙長啊,我好怨啊,他們叫我道長也就算了,還叫我搭屍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