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會兒才說呢?你先休息一下,我想辦法給你燒點水!”回過神的綠竹慌慌張張的跑開了。
“嗯。”將離此時也是萎了神,含糊著應下,宮女的命賤,這次在外麵直挺挺的躺了幾個時辰,著涼了,不幸,她的運氣忒差了些。
將離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迷糊起來,腦子昏昏沉沉的。
迷糊間,眼前朦朦朧朧的站了個人,還是那抹青衣,將離看不清她的臉,卻覺得她在哭,無聲的哭。
這次耳邊似是若有若無的有人在唱挽歌,聲音斷斷續續。
……
次日,將離昏昏沉沉的抱著被子醒來,綠竹不在,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她摸了摸臉,摸著一段似爛不爛的皮,不知出於什麼樣的心思一扯,疼的她齜牙咧嘴,臉色扭曲著,看著分外詭異。
“將離姑姑,將離姑姑!”
這時外頭有人輕輕敲了敲門。
來的是一個長臉的小宮女,模樣清秀,這是禦膳房的小宮女,小宮女湊到她耳邊,小聲道:
“姑姑,娘娘的膳食什麼時候送過去,再晚可就遲了?”
小宮女頓了頓,又道,“綠竹姑姑今日是怎麼了,心不在焉的,我先前就和她說了,到現在也沒見人,我還以為她會來的,還是姑姑去一趟吧,去晚了,娘娘可要生氣的。”
將離聽著,麵上不顯神色,一邊說著謝謝的話一邊取下手腕上一個成色還不錯的鐲子,小宮女笑著點點頭,道彆就走。
心裡那股不安感更加濃烈了些。
隨後將離出了門,路過雲清宮,帝王的龍輦從她前頭過。
將離低著頭跪在地上,眼底都是夾在石板縫裡的葉子碎屑。
秋天的落葉難掃,落得又快又多,宮裡的樹也不例外,一天掃個七八道,風一吹,一地又是。
周遭了人不多,跪地的也不敢出發半點聲音,帝王的威嚴不可侵犯,生怕一個呼吸錯了,腦袋就得和脖子分家。
眼見著輦車越來越遠,將離鬆了口氣。
“將離姑姑……”
自宮門裡躥出個小宮女,喘著粗氣,一頭細汗布在額頭上,小臉煞白煞白的,隻恨不得一股腦兒酸抖落出來。
這小宮女將離見過,是雲清宮掃灑的丫頭,與她關係不錯,一張臉圓圓的,向來靦腆的很。
“怎麼了?”
“姑姑我和你說,剛剛我聽見娘娘宮裡有聲音,你小心的,娘娘可能……”小宮女沒說完,將離也知道,小宮女做賊似的瞄了一眼,鵪鶉一樣飛快的跑掉了。
將離心裡怪異。
走走停停,心裡愈發不舒服,離皇後的寢宮越近,心裡那股不對勁兒就越是突兀,總感覺身後有一雙眼睛跟著她似的。
她腳步匆匆,跑進宮門,頭一回毫不猶豫的推開了皇後寢宮的大門。
屋裡有點腥,眼裡黑不溜的什麼也看不清,那黑色沉悶裡發出一個沙啞的聲音。
皇後娘娘心情不錯,哼著的小曲格外動聽。
將離心裡疑惑,努力辨彆著黑色背景,適應了黑暗,她的目光被床邊攤開的人形吸引,地上躺了個人形,依稀見著有些熟悉,待走近了。
她腦中轟的一聲!
綠竹怎麼在這?
怎麼回事?
將離人傻了。
恍惚裡聽見帳子裡在說,“換過的臉是能找到痕跡的,像這種。”
那一雙手,又攀上她的臉龐。
“不會的……”
“她已經死了……”
那是誰?
……
小太監抬著裹著一層薄薄的草席推出了宮門。
將離渾身發抖的抬頭望了一眼宏偉的宮殿,琉璃瓦上金碧輝煌,風刮來,她縮了縮脖子,今年的秋天格外的冷,還不到立冬,就已經讓人遍地生寒。
她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歎了口氣,沉默著閉上眼睛,已不敢想自己日後的下場。
等她再睜開時,又哆嗦了一翻,手裡始終拿著綠竹曾經想要帶出宮的包袱。
突然她眼神一凝,見旁人半邊青色衣袖,往上,青衣女子看著她。
她呆呆的看著樹發愣。
衛辭抱胸而立站了良久,劉公公縮在後頭像個鵪鶉,不大妙,忒不妙了。
“那是皇後身邊的宮女?”
劉公公一個激靈,隻覺得主子這句話聽不出來是個什麼意味,再看一眼前頭一身淩亂,對著樹又哭又笑的女子,霍霍成這模樣主子還能認出來,真不容易。
“娘娘身旁現如今隻剩下一個婢女,要不,撥幾個過去?”劉公公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主子的心思。
“不必。”
衛辭看著一株嬌豔的牡丹,心思飄去了極遠。
“溧陽王歸京了。”
這……劉公公頭上一層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