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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冷不丁有人開口問道。

攝青眯著眼：“後來……”

他們將那間曾經鎖住她的院子燒了又重建。

衛辭永遠不會知道有一間屋子裡，曾經關過他心心念念的阿圓。

後來夏日蓮花開的好，她站在橋頭，見那一身看厭了的紅，從她身旁而過。

他從橋頭過，追著那身紅，唐蓮每日隻能望著，一動不動，她心裡不覺會想，他喜歡的究竟是那一身炙熱的紅，還是寡淡的青。

她已是厲鬼化身，偌大的皇宮沒人知道她，她生前孑然一身，死後又被困在人間投胎無望，落得這般地步，怪的又是誰？

於是又有許多的記憶，很多很小的，很久之前的，關於唐家，關於唐淮玉，她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

她們注定不死不休，沒有恩怨，活著就是最大的恩怨。

“撲通！”一聲。

池子裡濺起水花，在一眾宮女太監的驚呼裡，亂成了一團螞蟻。

唐蓮心裡滿是快感，她把她拉下了水，像那從橋上過的宮女，半隻腳踏進鬼門關，女鬼見她在水裡拚命掙紮，驚恐不已，血肉模糊的臉上嘴咧開了，笑得歡快。

可惜，她最後還是被人救了。

她發現死真的太便宜了，要生不如死才好啊。

她看著她在衛辭懷裡瑟瑟發抖，一臉慘白的模樣，咧開嘴笑：

“你合該像我一樣才好。”

她隻有一座孤墳，埋於荒山，地下太冷、太黑，隻見血肉，不見皮囊，那麼她怎麼能期望更多的呢。

合該像她一樣才好。

“那日，她飄過一座房子，借由一具無辜死去的屍體複生。”

孟浮聽著聽到這裡也能猜出來了：“將離。”

小宮女的嘴已經張大成了個橢圓形，他大概也沒有想過連自己的屍體詐屍都有這一番經年的曲折在。

謝不疑摸著腦袋問道：“你報複阿昭祖孫我能理解，但這跟明老爺和阿謬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呢，唐蓮托他將玉佩交給京中的暗線，但他嘴上說著答應，拿了錢財卻又起了貪念將玉佩據為己有，這是因，因果報應，所以她的女兒阿謬在玉佩的怨氣侵蝕下改變了樣貌，埋下了日後妻離子散，孤獨終老的禍根，為了拿到這個玉佩，唐家有意識的在尋找，最後找到了明家。”

“阿謬因為模樣生的與唐蓮相似，被唐家暗中買為奴婢，仿佛看著那張臉能回憶起唐淮玉，但他們忘了，這張臉從一開始就不屬於她。”

攝青的聲音和她的模樣似的飄渺，明明講的是她前身的故事，眼中卻不見悲歡喜怒，她是怨氣的化身，這樣反倒是奇怪。

“她使用秘法換臉隻能維持十年左右的時間，時間一到，她的臉就會爛掉，等到唐家滿門抄斬，她大概也知道衛辭知曉她的身份，同樣的，她不知道衛辭已經愛上她，她躲起來，不過是不想讓他看見她的臉，衛辭也再沒有來見過她。”

“那張已經壞掉的臉，真可怕呢。”瞧這語氣陰陽怪氣的，可想而知，唐大小姐有多招人恨了。

孟浮眉頭擰巴的很，倒不是故事講得哪裡不好，而是霍邪頭上嗶嗶賴賴的小雷達支棱起來，得虧是還有些分寸，隻在孟浮腦中嗶來嗶去，滿屏的文字，挺煞風景的，隻一個喘息的空隙，他腦子裡已經閃過諸如此類帶文字的。

——她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

——她看起來好奇怪(>﹏<)。

“……”說話的時候不要加奇奇怪怪的表情。

龍不能……至少不可以嘴碎！

“閉嘴。”

霍邪一臉受傷的捂住了心口，一個碩大的文字擠掉了前麵的嗶嗶賴賴。

“你凶我。”

“……”

孟浮捂著頭，一臉沉重的看著霍邪，吸了一口氣，讓他閉上嘴：“我的錯，是我把你毒傻了。”

然後麵無表情的掐斷了回複。

他看著阿謬問道：“那後來呢。”

“這女人為了得到這個定情信物，派人攔截了我阿父的馬車，導致我母親難產而死，我也被賣入唐家為奴為婢，她們一麵用我的臉懷戀那個女人，一麵又憎恨著我的臉因為另外一個女人，後來憑著這副樣貌我輾轉進了宮，同樣的，依然是這張臉，一邊看著我緬懷死去的唐蓮，一邊又監視我，當然我阿父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

說到這裡，阿謬就更怨了。

“妾身在她活著的時候推波助瀾了幾下，讓唐蓮的棺材出現在溧陽王手裡，又在死前放了幾句狠話，於是妾身死了，那位先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將我困在了水裡，就從那一天，我和她的命運就聯係在了一起。”說到帝王，她眼波流轉了一番，露出一絲諷刺。

“他殺了我，封鎖我死了的消息，將我封印在河底，讓那些吃人的魚怪將我啃的連骨頭都不剩。”

後麵的事情大概就如他們在共情裡看見的將離的一部分記憶差不多了。

唐蓮附身在死去的宮女身上，化名將離成為了皇後宮中的宮女，但是附身之後暫時失去了前生的記憶，直到十年後，唐蓮的臉開始爛掉，將離的記憶慢慢的複蘇。

唐淮玉為了換臉隻能維持十年，但是衛辭知曉了她的身份，殺了唐家滿門為前妻報仇，又立了一名貴妃，封號蓮是在告訴她他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但他在日漸相處中愛上了唐淮玉，隻默許了不殺她而將她關起來永不相見。

但是將離因為記憶複蘇導致出現了幻覺，覺得自己看見了鬼，其實她看見的鬼就是她自己。

久而久之這種折磨下她的精神被割裂在兩者之間。

後來溧陽王帶著那具棺材進宮，估計是唐大小姐魅力發作，這小子對嫂子有點意思，衛辭是知道一切的，所以要毀屍滅跡，於是下令燒掉棺材，但是她不知道那具屍骨就是唐蓮，鬼的屍骨極其重要，衛辭燒屍的行為讓將離無法再維持住附身屍體不腐爛的情況。

唐蓮的記憶就徹底蘇醒了。

將離的身體勉強隻能用鬼氣維持，但是卻擋不住屍體慢慢的腐爛，唐蓮的目的是殺死唐淮玉。

真唐蓮殺了假唐蓮，十年的心路曆程好比發現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不但早就知道了真相，還移情彆戀自己的仇人，同時還找了個臉替，鬼的死大概就是“我死了這麼多年結果你們還這麼來惡心我”的哀莫大於心死了吧。

雖然前身是死了，又多了個怨氣浸染的玉佩，至於明老爺和阿昭祖孫如今的下場都是受因果報應的結果，雖然不會死，但是誰說死了就結束了，活著受罪不是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