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顧慶之是真的沒想到,但是太監這麼一提醒,他是真的通透了。
“不愧是榮國府,怪不得他們處處使絆子,就是想叫我先受不了鬨起來,然後他們順勢倒打一耙還要反咬一口。”
皇帝這會兒卻岔開了話題,道:“你說你會算天氣?”
顧慶之道:“今冬京城周邊無雪,明年的冬小麥怕是要欠收了,望陛下早做打算。”
皇帝雖然不種地,不過瑞雪兆豐年還是知道的,他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你可願——”
顧慶之打斷了皇帝,“陛下,草民願去皇莊。”
顧慶之上前一步,語氣也激憤起來。
“草民原該是林大人和賈府聯名舉薦的,可如今因為賈府從中作梗,草民成了他們獻給太上皇的壽禮,草民不願頂著這個身份,那就不如去皇莊洗一洗。皇莊出身,跟賈府再無瓜葛,跟太上皇也無瓜葛,林大人的恩情草民是要報答的,可是賈府,哼——”
“草民自然也是要好好報答他們的。”
顧慶之覺得皇帝對太上皇是有怨氣的,但是不能明著說,至於理由,孝道最多占一成,主要還是還沒徹底掌權。
那他這麼說就會叫皇帝很感同身受了。
果不其然,皇帝呼吸都粗了三分,“全福仁,你去辦,送到朕的莊子上!現在就去!”
顧慶之便又給皇帝作了個長揖,“初五午後有大風,初七黃昏時分有雨,這該是今冬最後一場雨了,望陛下保重身體,切莫受寒。”
當然,十一月初五的風,也就三級左右,他打算給加到六級,初七的雨,原本是小雨轉中雨,他打算給加到大雨,再來點雷,冬天打雷本來就不是什麼常見的天氣現象,便於皇帝加深印象。
至於要不要再順路劈一下榮國府,顧慶之打算暫緩了,他們真就是山豬吃不了細糠,一點高端手段都看不出來,還是簡單粗暴直接上門碾壓吧。
全公公還有點猶豫,皇帝又發話了,“你怕什麼?在皇宮裡,還能有誰對朕不敬?”
這話怎麼聽怎麼夾雜著三分怨氣,顧慶之越發肯定皇帝過得不太舒服。
但這對他是個好消息,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的收益更大。
全公公這才應了聲,道:“天黑了,陛下小心腳下。”說完又對顧慶之道:“先去換身衣裳,然後好出宮。”
雖然皇帝說叫全公公帶他出宮,不過出大明宮這一段路,三人還是一起的。
感謝太上皇壽宴,人都在大明宮裡聚集著,這邊的確是沒什麼人。也就是說,皇帝來,極有可能沒人看見,如今他們走,一樣沒人看見。
顧慶之笑了一聲,道:“這樣好,彆叫太上皇宮裡的人知道,也給戴權找個麻煩,也不知道他帶進宮的人莫名不見了,他心裡慌不慌。”
皇帝跟著也笑,聲音輕鬆了許多,“他不敢大張旗鼓的找,不然瞞不住。這事兒他也不敢明著跟太上皇說,不然銀子保不住。現如今太上皇心裡最重要的東西,隻有銀子。”
走到前頭岔路口,皇帝往寢宮去了,全公公帶著顧慶之繼續往北,“前頭這一排班房是給乾清宮輪值的太監用的,一會兒去換個小太監的衣裳,我親自帶你出去。”
不出意外,這就是未來跟他一個戰壕的人了,顧慶之也很客氣,道:“公公晚上出去,回來方便嗎?不然叫個徒弟送我也是一樣的。”
全公公聲音裡立即就有了笑意,“方便的,我有腰牌。”
全公公一路帶顧慶之進了班房最裡間,路上也遇見幾個太監,不過一個個都很恭敬,更加沒人多說什麼,至少皇帝寢宮還是密不透風的。
“穿這一身吧。”全公公給他找了衣服,又拉過一個小太監道:“去拿坤寧宮的腰牌來。”
“一會兒你裝成坤寧宮的人,乾清宮沒你這個年紀的太監。”
全公公想得妥帖,顧慶之自然就放心。
太監是伺候人的,衣服自然也是方便活動為主,穿脫起來很是方便,顧慶之很快就換好了衣服,全公公打量兩眼,又給他拿了兩雙厚鞋墊來,“墊在裡頭,還能高一點。”
說著又給他肩膀塞了點東西,顧慶之整個大了一號。
等顧慶之依言穿戴完畢,全公公又帶著他一路往後頭走,從玄武門出了皇宮。
跟早上帶他進來的時候不一樣,出了玄武門,他們就有馬車坐了,全公公還很貼心的準備了點心和熱水。
“慢些吃,彆噎著,先喝兩口水。”
顧慶之不僅滿意,還很感激,“多謝公公。”真心實意的道謝,跟在賈家毫不走心的念台詞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