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打算問他,是何事引起了他的情緒波動,但如今這麼被他一盯,她立馬就在腦海中,找出了被自己忽視的線索。
莫非——莫非皇兄是在不滿她和元公子走得太近?!
元公子畢竟是青樓出身,在許多達官貴人的眼裡,到底是臟汙的,雖然謝卿琬不覺得皇兄是那等淺薄之人,但捫心自問,誰又希望自己的妹妹,小小年紀,就和這種名聲不太好的男人混在一起呢?
更彆說她還要把元公子贖回來,安置在府上,正常當哥哥的,不氣才怪。
謝卿琬恍然大悟,一下子對謝玦又多了三分歉意,她拿起乾淨的帕子,討好般地幫他擦著胸前的血汙,一邊小聲道:“皇兄,是我考慮欠妥,你不喜歡我和元公子往來過密,也是正常的。”
謝玦微微掀起半闔的眼皮,斜斜看向她。
謝卿琬心中一緊,更加賣力解釋:“皇兄,你放心,我日後擇選駙馬,一定按照你喜歡的類型找!”
“皇兄不喜歡的,誰都彆想進門!但凡想做我駙馬的,必須得到皇兄親自首肯。”
“得特地到皇兄麵前,叫你看過以後,才算作數。”
“我必不再叫皇兄為我擔心。”
“琬琬。”謝玦忽然出口喚道。
“啊。”謝卿琬茫然抬頭,她正說到興頭之上,尚覺得說得還不夠多,不夠誠懇,還不能讓皇兄完全體會到她的覺悟和真心,卻突然被他打斷了自己的發揮。
謝玦的笑意溫和,說起話來也是不疾不徐的:“你先出去外麵坐坐,我和顧太醫有話要說,好麼?”
……
謝卿琬出去後,室內隻留下謝玦和顧應昭兩人。
顧應昭幾乎是在頃刻之間,就感覺周邊的空氣莫名濃稠了許多,呼吸起來都比方才要費勁。
他在謝玦沉沉的目光中抬起頭:“殿下……”
“此事孤希望,不要讓公主知道,你明白麼?”謝玦的聲音很淡,聽不出情緒。
但顧應昭卻不敢怠慢,忙道:“殿下說的我都懂。”
他試探性地看了謝玦一眼:“方才臣診殿下脈象,殿下怎又氣血翻湧了,甚至……比上次還重些。”
“臣鬥膽說一句,殿下還是需得注意些,不然本來三日就能好的病,又得被拖到五日了,終不是長久之計。”
顧應昭說完這句話,就噤聲不再言,本來,他以為謝玦少得也要因為他過分大膽的冒犯之語,染上一層薄怒。
卻未想到,謝玦並未動怒,隻是一聲不吭地垂下長長的眼睫,將目光落在了下麵。
“你說的對。”謝玦用兩指拈起一杯清茶,慢慢地抿了一口,麵上無什麼表情,“是孤之過。”
顧應昭也隨著將視線放在了謝玦眸光落下的地方,片刻後,他驚愕地睜大了眼:“這……”
身為男人,他很清楚這種反應,但現在既不是早晨,亦不是毒發,怎麼會……
感覺到顧應昭波動的情緒,謝玦周身頓時冷了幾分,他抬眸看向顧應昭,覆著霜雪般的眸子裡,還殘留著幾分尚未消散的隱忍克製。
謝玦盯著顧應昭的臉,一字一句地問道:“顧太醫可以解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