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環住他的脖子,齒根好痛。……(1 / 2)

城南街道,百姓早早地被遣散,隻剩下偽裝成百姓的踏雲會學子們。

街道在夕陽的餘暉下顯得格外寧靜,古老的青石板路兩旁,是排列整齊的肆宅,屋頂的瓦片在夕陽的照射下,散發被曬了一整天的青苔味。

學子們身著普通百姓的衣衫,有的挑擔子,有的坐在路邊閒聊,還有幾個在攤位前吆喝。

他們看起來悠閒尋常,實則每個人的手中都緊握法器,隨時準備出擊。

在街道的儘頭,是一座小橋,橋下的溪水潺潺流過,帶來些許日常的氣息。

夜幕逐漸降臨,街道的燈籠被一一點亮,暖黃色的光芒灑在青石板上,映出一片片斑駁的影子,修士們的目光四處張望。

為了更好地引誘墮修出現,踏雲會的部分修士聚集在小橋的樹蔭下,為搜尋做準備事宜。

他們需要偽裝成孩童。

林以紓也站在樹蔭下,驚訝地看著他們。

除了琅琊邱氏的小孩哥,其他人都身長超過七尺,要怎麼偽裝成孩童?

四周傳來骨頭‘咯噔’‘咯噔’的響聲,一個修士身形扭動,身體隨著骨頭的響聲逐漸變小。

林以紓雙眼瞪圓。

縮、縮骨功?

隻見這些本來高大的修士們,一個個身體縮小,衣裳隨之變得寬大起來,

他們臉上的神情依舊是成年人那般冷靜與堅定,但圓潤的臉旁顯得格外可愛和無辜。

林以紓一眼便瞧見了孩童群中的北境少主,他已經換好合身的衣裳,小小的身軀板正地挺直。

活靈活現的一個小古板。

林以紓俯視一群小孩哥和小孩姐,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

不過她很快便笑不出聲。

一個修士開口:“殿下,您怎麼不縮骨?”

林以紓:“縮骨,我也要縮骨?”

修士:“縮骨很簡單的,隻要丹田運氣,活動軀骨就行。”

他晃了兩下,“就像我這樣,左右晃動,讓軀骨縮緊。”

對尋常道士來說當然簡單,畢竟他們自小就受此訓練,丹田內也有充沛的靈氣來運作。

對林以紓來說,有如聽天書。

左右晃動就行了?

林以紓學著修士的模樣,左肩膀扭完右肩膀扭了一下,無事發生。

林以紓:“......”

景寅禮:“殿下,我來教你。”

林以紓:“縮骨術難嗎?”

景寅禮:“不難,隻需要把握技巧立即就可以實行,不過對於初學的人來說會很疼。”

林以紓麵露難色,連景寅禮都說會疼,那該多疼啊。

其他偽裝成孩童的修士已經分散四處去引誘墮修,林以紓為了不耽誤時辰,點頭道,“那你教教我吧。”

景寅禮:“殿下怕疼麼?”

林以紓:“怕疼也沒辦法啊。”總不能讓骨頭自己不要疼。

景寅禮:“我有一個讓殿下不受苦的法子。”

林以紓:“怎麼說?”

景寅禮:“殿下不要扮孩子,來扮我的長輩,孩童的身邊,總是會有長輩的。”

林以紓:“!”

如此甚好。

林以紓從納物囊內掏出符紙和筆,在上麵洋洋灑灑作畫,半響過後,意象符作完,一個火柴人從裡麵爬出來,圓頭圓腦地往外走。

林以紓給火柴人戴上了一個鬥笠,遠遠地看,火柴人像一個七八歲的稚童。

林以紓:“濫竽充數一下。”也許會有人上鉤呢。

火柴人被林以紓擺正方向,歪歪扭扭地走了出去。

她正看著火柴人妖嬈的背影,一隻冰涼的小手納入她的掌心。

小版的景寅禮抬頭看她,“走吧。”

林以紓握緊景寅禮的手,和他一同穿過橋,踏上街道。

城南街道被籠罩在昏黃的燈光中,林以紓和景寅禮二人假裝漫無目的地在街道間穿行,一大一小兩個影子在地上被拉長。

街道間看起來沒有什麼異常,熟悉的麵孔們散布在街頭巷尾。

他們經由一個小攤,景寅禮故意停下,裝成對攤位上的小玩意兒感興趣的模樣。

林以紓:“喜歡嗎?我們買一個吧。”

林以紓被小攤上的竹蜻蜓給吸引走注意力,挑選樣式。

小孩兒模樣的景寅禮眼睛沒放在竹蜻蜓上,眼神冷靜地掃視四周。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孩童的尖利啼哭,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林以紓一抬頭,和扮成攤販的修士對上視線,又看向景寅禮。

林以紓:“你們都聽到了嗎?”

景寅禮:“有動靜,跟我來。”

修士們穿過幽暗的街道,循著聲音找到一個偏僻的巷子。

巷子裡光線昏暗,隻有微弱的餘光透進來,光影之間,一道瘦長的黑影在巷子內迅速穿梭,身形極快,根本看不清人影,如一道黑色的閃電。

適才,正是在這條巷子裡,扮成孩童的修士們根本來不及恢複原形,就被一個白骨鬼手給拽入了迷霧,瞬間消失不見。

被拽走的修士故意發出啼哭聲,來吸引眾人的注意力。

林以紓和景寅禮已經踏入了巷子,那道黑影也隱入暗處。

林以紓假裝道,“你剛才聽見啼哭聲了麼,為娘聽到有小孩兒的叫聲,還以為是你弟弟跑出來了呢。”

聽到林以紓自稱‘為娘’,景寅禮沉默了片刻。

景寅禮:“我似乎也聽到了,確實有些像弟弟的哭叫聲,他該不會又偷跑出來了吧?”

林以紓:“你爹這個不爭氣的,讓他看個孩子都看不住。”

巷子內迷霧變大,無形的霧氣壓在肩上,讓人呼吸變得困難。

迷霧中有祟氣,林以紓沾上迷霧後,內心忽而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她咬緊嘴唇,察覺到自己的齒根再次發癢、作痛,體溫也隨之升高。

她下意識地去腰間找鎮魔符,摸了半天,一低頭,原本掛著鎮魔符的地方空空如也。

鎮魔符竟然沒了!

林以紓心一慌,她感覺到自己左右有兩顆牙齒慢慢地在變長,抵住了下齒。

她手一捏緊,景寅禮看向她,“怎麼了?”

林以紓:“我...”

話音未落,地底的土堆突然破開,一隻白骨猛然往上伸,拽住小版景寅禮的腳。

電花石火之間,小小的身軀“砰”得陷入土中,如同一個種子被土壤給吞噬。

林以紓驚呼一聲,試圖抓住景寅禮的手,但隻抓住了空氣。

隨之響起的,是林以紓右肩衣袂的撕裂聲。

適才混亂間,白骨的骨刺刮蹭到林以紓的袍角,撕扯絲線,“撕拉”一聲,她的衣袂被扯裂出一個口子,露出她的右胳膊。

夜風吹過,她小臂上咬痕十分刺目。

傷口處,已經開始發青了。

且不知道從何時起,青色的淤痕,已經擴散到整個右胳膊,且還在向其他地方蔓延。

林以紓:“!”

她的背後瞬時爬上冷汗。

可她根本來不及顧自己的傷口,用左手捂住右胳膊衣袂的口子,她飛快地往前跑。

地上的土堆在往前穿行,如同一個穿山甲在地裡不停往前打洞,林以紓跟著跑過去。

她晃動腰間的聽音鈴鐺,踏雲會的學子們若有所感,往巷子處穿梭而來。

林以紓跟著土堆跑了三個巷子,大汗淋漓,土堆終於在一個巷子的死角停下。

踏雲會的修士們已然趕來,他們從四麵八方布陣包圍,將巷子封住。

林以紓身後有人推了她一下,林以紓往後一看,看到了一個頭戴鬥笠的火柴人,正在搖搖晃晃地往前走。

林以紓:“......”不是,你這會兒來湊什麼熱鬨。

地上的土堆感應到被包圍,停止了爬行。

土堆中,一段白骨臂緩慢地伸出來,緊接著伸出來的是一隻人的胳膊。

土堆被破開後,黑影顯露出原形,出現在眾人麵前。

半身是白骨,半身是肉身。

骨骼嶙峋猙獰,骨刺從肩膀與肘部之間突出;肉身慘白如屍,襯得血管筋絡發黑發紅。

他的臉左半邊是骷髏,空洞的眼眶見底,另外一半則是人臉,眼睛布滿血絲。

嘴角裂開,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齒。

如此可怖的臉,林以紓卻莫名覺得眼熟。

“你們消息倒是快,竟然知道我今夜要來這裡狩獵,不愧是踏雲會,高手如雲。”

林以紓眼皮子一跳。

這個聲音...

李員外的聲音!

半骨人的眼神穿過人群看向林以紓:“殿下,又見麵了。”

林以紓:“!”

踏雲會的修士們祭出法器,攻了過去。

李員外沒了那幅臃腫的皮囊後,身形如電,白骨臂不斷揮舞,帶起陣陣陰風。

骨臂上的骨刺鋒利無比,可以穿透法器,每次揮擊都能帶起一片慘烈的呼嘯聲。而他的人肉手也力大無窮,提起修士,將他們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