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枝堇兩頰飛起紅暈。她垂了睫,向日葵花瓣般燦爛的瞳色被遮住不少,然而依然可見一片流轉的眼波。這時,白石卻已若無其事地招呼彆人決勝負。
經過一番角逐,勝出的果然是白石。落敗的那個女生叫做土方巳,選定了“勇敢”,眼睛卻還滴溜溜地轉個不停。有人便笑:“彆指望你家千裡救你了,乖乖受罰吧。”
土方巳就雙手合什在胸前,裝作很乖巧的樣子,眼睛卻笑得眯了起來,像小狐狸一樣,軟糯糯地說道:“安啦,隨便罰好了。”
教室裡響起一片澄澈的笑聲。今枝堇悄悄湊到白石耳邊:“真要那麼做嗎?”
白石對著今枝堇笑,臉上的溫柔攤得一塌糊塗,誓要今枝堇溺斃其中。“當然了,”他說,“就當作給他們的禮物吧。”
今枝堇的呼吸被白石攪得亂七八糟。她咯咯笑了起來,精美的容顏微帶促狹。“聽你的。”她說。她其實,那麼喜歡聽他的。誰讓她隻需看他一眼就覺得無比心安。
藤野落根本不知道午後第一堂課是怎麼過的,她焦躁地等待,下課鈴剛剛響起就心急火燎地衝出去,直奔忍足謙也的教室。她已經打定主意,如果忍足謙也滿不在乎給她難堪,她就咬定她找的是白石。
謙也班上一如既往地亂作一團。藤野落還沒到門邊,就聽見桌椅與地麵摩擦發出的痛叫聲,不由好奇地在門邊探頭。
隻見一個女生滿臉謹慎,登上了桌子。她淺淡而怯弱地微笑著說話,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她說:“忍足謙也,我喜歡你。”
藤野落傻掉了。
這一切像一場電影,卻不知被誰抽了聲音。藤野落滿眼裡隻剩下一張張開合的唇,心中堆積厚厚的雪。
她怎麼這麼傻?謙也優秀,她知道,彆的女生不是也會知道嗎?她竟然傻傻地空缺一節課時間,讓人鑽了一個好大空子!
“落,有事嗎”
她驚慌失措地抬眼,對上白石儒雅的笑臉。她退了一步,又退一步。“不,沒事。”她說,然後呼啦啦跑開,身後帶起嘩啦啦的風。
真丟臉!她邊跑邊責怪自己。不是想得好好地,遇到什麼變故就說是找白石嗎?可是,混蛋謙也給她的變故太大太驚人,讓她一下子就忘了該作何反應。
忍足謙也是混蛋!
第二天,藤野落請假。以頭痛為名,實則心痛。總之她就是亂七八糟地在床上一窩。她不想見到學校的書桌,連太陽光都不想見,不然就會想起前一天下午,那個女生站在書桌上,沐著暖融融的陽光淺淡而怯弱地微笑著說話的樣子。居高臨下的那女生,落在她眼中是多麼光彩照人!
門鈴無預兆地大作。藤野落煩躁地一扯被子,連頭也蒙住,來人卻好像抱了莫大的決心而且深知藤野落的懶脾氣,執拗地將鈴按個不停。藤野落像毛毛蟲一樣扭來扭去了好半天,終於沒辦法承受這種魔音穿腦的折磨,拱了幾下,從被子卷中露出頭,慢吞吞地爬出去,起身晃向門邊。
她拉開門,陽光銳利如劍,刺傷她的眼睛。來人逆著光站立,表情隱約不真切。藤野落麵色清冷,盯了來人一會兒,手一勾,關門。
沒成功。
來的忍足謙也迅捷地阻住她的動作。他微微皺著眉頭。“落,昨天也就算了,今天你怎麼也這樣子,難道你想來真的?”他應該是上午的課剛結束就來這裡的,汗水的味道混合著道路兩旁花開的香氣,在藤野落的鼻尖糾纏不休,纏得她的心有些發軟。
然而,她還是回過神來,想起昨天的場麵,一時滿是糾結,便不說話,隻是眼睛裡有淚水不斷湧出,對謙也做無聲的譴責。
謙也看著委屈的藤野落,笑了出來。“你是因為昨天下午吧?”
怎麼可以這樣滿不在乎!藤野落的眼睛裡飄出了淚水,她摒棄了所謂形象,不管不顧地大叫:“沒錯昨天愚弄了你沒錯,可是隻隔了一節課就有人向你告白不是嗎?我留在你身邊到底算什……”
她的話被打斷了。
忍足謙也拉住她的手臂,順勢一帶,笨笨地將她抱了個滿懷。
“笨蛋落,”他說,“忘了昨天是什麼日子了嗎?認真起來你就上當了。”
藤野落攥起的拳頭鬆了,像小貓爪子一樣軟軟地搭在謙也的肩上。“那女生是……”她悶悶地問。
謙也笑著回答她:“你沒見過她,但應該聽過她。她就是今枝堇啊。”
藤野落一下子從謙也懷中彈開,眼睛睜得圓圓的。“今枝堇?白石部長像寶貝一樣寵的女朋友?”
忍足謙也笑著點頭。
“啊!”藤野落尖叫了一聲,推開謙也,拖著卡通兔子頭的棉拖鞋向房間裡跑去,睡裙上的Kitty貓一動一動,可愛極了。“這下慘了……上午數學課……還有話劇排練……明天網球部就公演了天啊!我怎麼可以突發奇想不上學啊!”
忍足謙也站在門邊看她風風火火的背影,彎起眼睛,笑了。
笨蛋藤野落。白石部長說有學園祭時可是在昨天啊。昨天一時相信也就算了,她怎麼今天還不懷疑?真是遲鈍的小迷糊。
呐,昨天是愚人節,一切都隻是愚弄人而已。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