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方才那是?”
等沈棠母女都不見了身影,襄王妃身邊的女兒家才開口問了一句。
“薇薇沒有見過。”襄王妃拉過她的手帶著她往裡走,笑吟吟的解釋:“才將進去的那個,就是沈棠,天賜的未婚妻。”
這個“薇薇”,便是襄王妃娘家姐姐的女兒,趙予的姨妹妹樊薇薇。
“原來那就是天賜哥哥的未婚妻啊。”樊薇薇小臉上露出幾分同情和不解來:“怎麼穿戴那樣尋常?”
其實,她一開始就猜到了沈棠的身份,方才一直在盯著沈棠看。這會兒她是故意這麼說的,她知道沈棠的底細,她從懂事起便愛慕趙予,對沈棠從來都是充滿敵意的。
襄王妃笑了一聲,並不隨著她的意思鄙夷沈棠,而是笑道:“她畢竟在莊子上長大,且她父親也才是個四品官罷了,自然不能同你比,穿戴也還算尚可吧。”
襄王妃的娘家,乃是宋太傅府。
襄王妃的姐姐,嫁的是安平公府,樊薇薇是安平公府的嫡長孫女,自然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她也不容易。”樊薇薇應了一句,看似讚同襄王妃的話,唇角卻是微微向下撇的。
她的瞧不起藏得很深。
“王妃娘娘,世子爺給沈姑娘安排了韶光院。”
一個婢女上前來稟報。
襄王妃停住步伐,轉頭歉意的看樊薇薇:“對不起啊薇薇,我原本想將韶光院給你住的,沒想到天賜先做主了……”
韶光院緊鄰趙予的攬清院,隻隔著二門的一道圍牆,自然是頂好的院落。
“不礙事。”樊薇薇很是大度的一笑:“天賜哥哥是還不知道我來呢。那我就住韶光院旁邊的秋月院吧,正好可以常常和沈姑娘來往。”
“有人常常一道玩耍,自然是好。”襄王妃笑道:“那你就住秋月院吧,我送你過去。”
樊薇薇挽著她手臂,笑著謝過了。
姨侄兩人親熱的很,襄王妃在秋月院坐了大半個時辰,才起身離開了。
樊薇薇站在院門口,含笑目送襄王妃走遠。
“姑娘。”婢女燕歸上前道:“那韶光院每回都是您住的,憑什麼讓給那個什麼沈姑娘?”
“憑人家是天賜哥哥的未婚妻。”樊薇薇說到後三個字,貝齒便咬緊了。
燕歸聞言更氣憤了:“她不過是運氣好救了襄王罷了,要奴婢看,世子爺也是不喜歡她的,要不然怎麼定親這麼多年還不成親?”
另一個婢女春來要冷靜一些,上前勸道:“好了,姑娘本來就不高興,你就彆煽風點火了,來收拾房間擺放東西。”
樊薇薇轉身往回走,又回頭看了兩眼,吩咐道:“將我的頭麵選一副出來,我要去一趟韶光院,帶過去算做是見麵禮。”
“姑娘!”燕歸一聽頓時又不乾了:“您的東西,哪一樣不是好的?給了那樣的人豈不可惜了?”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
樊薇薇不耐煩了。
燕歸頓時不敢再多言。
*
樹蔭下,襄王妃緩步往回走。
“夫人。”牛媽媽擔心道:“奴婢看樊姑娘好像並不生氣,她會不會不出手對付沈棠?”
襄王妃笑了一聲:“你想想,樊薇薇的母親是什麼樣的人?”
“笑裡藏刀。”牛媽媽給出了四個字的評價。
襄王妃目光變得悠遠起來,似乎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所以,你覺得她的女兒會將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嗎?”
牛媽媽聞言深覺有理,連連點頭:“是奴婢愚鈍了。”
襄王妃頓住步伐:“沈棠來者是客,我總不好不管不問,讓他們從庫房裡取些好東西,給韶光院擺上。”
牛媽媽連連點頭:“如此甚好,奴婢晚些時候去安排,挑幾樣好看的。”
這樣,既對沈棠示了好,又不用真送東西出去,多妙?
*
“沈姑娘,這邊請。”
止淨客氣的在前麵引路,推開了書房的門。
沈棠隻來得及將包裹放進韶光院便被止淨一路引到這裡來了,透過軒窗看到一臉端肅坐在書案前到趙予,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趙予叫她來,還要小住,是不是開竅了?終於要主動和她提成親的事了?
她定定神,跨進門檻,局促的朝趙予行禮:“世子。”
止淨從外麵關上了門,聲音不大,卻嚇了正偷偷看趙予臉色的沈棠一跳。
趙予沒有抬頭:“過來。”
沈棠緩緩走了過去,怯怯地看他。趙予烏發隨意綁著根紅錦帶,眉眼烏濃,唇紅齒白,容顏極盛。腰間玉佩上的絲絛與墨色袍角一起鬆鬆的落在膝蓋處,背脊筆直,少年氣盎然。
“認得字?”趙予手中的紫毫並未停下。
沈棠回過神,垂眸點頭:“認得。”
從前楊書寧在私塾讀書,每學一個字,回來便教她一個字。是以她雖然沒有讀書,卻是識字的,但字寫的就有點慘不忍睹了。
趙予從書案另一邊拿過一本書,顯然是早準備好的,遞給她:“先讀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