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倒吸一口涼氣,平子真子反射性地抓住正往他臉上塗藥的那隻手,齜牙咧嘴地道:“森川——輕點啊喂——”“你是沒受過傷麼。”米金色長發的女子不屑地抬眸睥睨他一眼,左手放下藥瓶,扯開他箍住自己右手的手,繼續從容不迫地替他擦藥。
金發男子終於無言以對了。
這些天他臉上總是舊傷未去新傷又來,青一塊紫一塊的傷腫從不缺席——當然,身上也有不少新傷舊傷,隻是他本人最在意的始終是臉上的傷罷了。至於他身上所有的傷,基本都是自家久保隊長所為。
他總算是理解了森川瀾所說的“做好準備”之意。
幾天以來,平子真子下午吊兒郎當的閒散時間都被強行占用,揪去五番隊的室內練習場進行斬術訓練——不,其實與其說是斬術訓練,倒不如說是耐打訓練。每回練習他都隻有抵禦和挨打的份,這導致他隻要瞥見輕輕鬆鬆拽著淺打的久保竹也就想撒丫子的現狀。
不過久保也隻是造就他大部分傷的人,至於另外小部分的傷口……暖橙色的眸子不著痕跡地瞟了一眼正麵不改色地幫自己塗藥的森川,平子有些欲哭無淚的——偶爾隊長一時興起,就會叫一旁淡定觀戰的森川瀾換手,本來打量了一番她瘦弱的身子骨後,平子頗為暗喜,卻不想結果他照樣被打得不見天日。
[女人……果然也不容小覷啊……]
“看什麼看,戳瞎你的眼睛。”語氣平淡地瞪了他一眼,森川瀾稍稍加重手裡的力道,聽得他一聲哀嚎後神色才緩和了些許。“森川,”挪開臉小心翼翼地避開她手中的棉簽,他拉下嘴角,眸子裡映著她頷首蓋上藥瓶的動作,“隊長他到底是為什麼特意……栽培我?”
“他有自己的打算。”平靜地答著,女子的聲線竟溫和下來,“我怎麼可能知道。”“你那種詭異的語氣是怎麼回事啊喂。”彆開視線,偏首將目光掃向身畔靜癱在地的淺打,他不禁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腦中一片空白。
[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把逆拂還給我啊混蛋……]
“不能太依賴斬魄刀。”抬首時恰好見到他凝望淺打一臉呆滯的神情,森川瀾看似不經意地開口。聽她這聲突如其來的話,平子真子囧起了臉,轉頭麵向她一臉的吃不消:“我說,森川你能不能不要重複久保隊長的話……我聽著胃疼。”“你聽著蛋疼我也要說啊,真子~”揶揄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首,果真見到久保竹也甩著手中的淺打邁著輕快的步伐踏進了房間,笑得滿臉的人畜無害:“啊啦,據說明天是個好天氣,真子你就跟阿瀾一起帶上幾個隊仕去西區那邊巡視吧~”
“……”這是大腦當機的平子。
“我不去。”這是冷靜篤定的森川。
“……阿瀾你不能每次都這麼不給我麵子啊……”身形滯住兩秒後,久保淚眼婆娑地撲上前揪住米金色長發女子的袖管,可憐兮兮地瞪大了雙眼瞅著她。“我去了誰改公文。”乜斜他一眼,後者鎮定地啟唇,“你不能每次都讓赤京做。”
“這麼說也對……”迅速直起身子一副嚴肅的神色,下一秒又成了愉悅的臉,他手叉腰不容推卻地望向平子真子:“那麼真子你就孤軍奮戰吧!”“……那總得先把逆拂給我吧,沒有刀到時候碰到虛我該怎麼砍。”看了看他,又斂眸衝著淺打無奈地掃了一眼,平子微駝著背喃喃道。“你在說什麼蠢話啊,真子~”含笑的調侃聲響起,抬眼便能見到久保竹也訕笑的臉——他用手中的淺打指了指躺在真子腳邊的那把淺打,眸子裡倏然就盈滿了那股令人不敢多言的威懾力:“這就是刀啊,真子。”
於是平子真子在翌日無可奈何地隨意領著五個隊員,腰間揣著硬邦邦卻又輕盈的淺打,在那些不太熟悉的臉孔上投出的鄙夷目光下奔赴流魂街西區。
烈日當頭,金發男子陰鬱著臉耷拉雙肩在流魂街步伐拖遝地行進,更加詭異的是他身後五個同他一樣身著清一色死霸裝的人。感受到周遭接二連三瞥過來的懷疑視線,平子終於忍無可忍,沒有預警地駐足,緩緩轉過身:“呐,我說……”
“嗨!五席大人請吩咐!”注意到他轉頭的動作,五個隊員正兒八經地站直了身,挺胸收腹恭恭敬敬地齊聲。“……”四下裡古怪的目光彙聚一起,直刷刷地集中在他身上。抬手掩麵,平子真子齜牙道:“不要這麼嚴肅……我是說,幾個人一起行動的話會很不方便,所以我們散了隨意巡視一下吧……”
[跟你們走在一起真的特彆引人注目啊喂……我連找個陰涼的地方偷懶的時間都沒有了該死……]
“嗨!五席大人!”又是不約而同的應聲,甚至比上一次更加響亮——話音剛落,五個身影就即刻人作鳥獸散,不到兩一秒便各自朝不同的方向離開。金發男子無言以對地佇立在原地,開始懷疑他們如此亢奮,適才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跟在自己後頭的。
吐舌,提腳瞬步離開行人們詭異的視線。
西區,對於自小在這裡長大的平子真子來說,還是很熟悉的。他剛來到屍魂界時,頗為幸運地領到了第二十九區的整理券,在二十九區安住了下來。第二十九區與第三十區之間有一條極寬的河流,將截止至第二十九區之前的區域和第三十區之後的區域劃分開來——同時也在生活條件上,將對比鮮明的兩個部分間隔,以至於兩地無法相互影響,冰火兩重天。
他沒有想過要跨越這條河一探其後的究竟。
此刻漫步在河邊,微眯起眼凝望河對岸因視覺效應而顯得茫遠的破敗街區,平子真子突然有種想要去那個治安和居住條件都相當惡劣的地方親眼瞅兩眼。身為居住在平和街區的整,他從未聽說過什麼名為「桀」的組織。
那種因情勢所迫而聚集起來的,在一片殺戮之中存活並且對靜靈庭的忽略而心存恨意的整,隻有可能存在在那裡——河對岸的另一個與他熟識的環境截然不同的土地。
正在他弓著背望向河對岸失神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出現了駭人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