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好容易聽到她的聲音,平子才些微鬆了口氣,矮下雙膝欠身向前,小心地掰過她的身子讓她好呼吸清新一些的空氣,看見她的臉後眉心又緊擰起來——臉色不好、雙唇無血色也就罷了,悶在被褥裡甚久後更是滿頭冷汗。
不待她回答,他已先一步站起身來幾步跨到洗漱台前,捎起毛巾便用冷水浸濕,擰乾後又順勢來到矮桌前倒了杯水,再飛速回到床邊,將杯子置在身側後探出手臂壓著床墊勾住她的後頸將她扶起,亦是這時才驚覺她的身體竟是滾燙的。
先讓她倚住自己左肩,用毛巾幫她拭去額上細密的汗珠,平子又展肘抓住杯子遞到她唇邊,低聲道:“乖,快喝。”
像是勉強有了些力氣,森川抬手企圖抓住杯子自己來,卻不想發燙的掌心恰好覆上了平子握住杯壁的手背,沒有多在意便借著自己的力將雙唇貼向杯口,迷迷糊糊地吞下了大半杯水。
“我說你啊……燒的這麼厲害做毛要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樣?”略微頷首,他齜牙無奈地喃喃,剛巧又因她正倚著自己而湊近了她的後耳——米金發女子一下顫栗,原本僅是微啟的琥珀色眸子倏然睜大,猛地咽了口水,頓時嗆到:“唔——咳咳咳……”
金發男人不由得耷拉下眼角擺出一張慣有的“囧”字臉,稍動手腕拍了拍她的背脊,瞥眸瞅見她額角又滲出了一層薄汗,便伸手捏住被角,以著往日懶散的腔調漫不經心地道:“喝水小心點。先把被子掀開一下啦,你看看都憋出一身的汗了……”
剛打算揭開被褥,森川就眼疾手快地伸過手拽住他的手臂,穩住因猛咳而紊亂的氣息,用沙啞的嗓音不冷不熱地道:“不要。不熱。”
“不熱個毛啊,你現在是在矜持什麼啊喂。”斂眸瞟了一眼她緊箍著自己手腕的手,平子真子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不要告訴我你有裸睡的習慣啊這種理由我不接受——再說了即使裸睡你也不可能就裸下半身吧混蛋。”
她斂首,依舊固執地抓著他的手腕,緘口不語。
“算了算了——你快鬆手吧,再這樣抓著我的話我可是會獸性大發把你當街推倒的。”拗不過,他隻好作罷,眯眼拖著散漫的尾音道。“沒關係,如果真是那樣我會讓你斷子絕孫的。”斜眸淡瞥他一眼,她回應得泰然自若,神色平靜得不似適才還躺在床榻上睜不開眼的人。
“說的那麼露骨我很傷心啊喂。”無所謂地咧嘴齜牙,他又將水杯湊到她跟前,“快,喝點水再躺下休息,我幫你去四番隊要點藥來——要是腦子燒壞了以後就嫁不出去了。”“您的表情完全沒有傷心的意思,隊長。”喝水前不忘揶揄他一句,她又緩緩灌下一口水後才啟唇補充,“嫁不出去有什麼關係。”
“對對對,反正有我在,你嫁給我就好了。”衝上翻翻白眼,平子囧著臉將杯子放下,扶住她的肩想要幫她躺回被窩裡,森川卻隻是搖搖頭支住身子往前邊挪了挪,有些吃力地自己翻動身子背對著他側躺了下來。
橙眸一慟,他視線驟縮一秒後又恢複了平靜,沉吟半晌才緩緩張嘴:“阿瀾,最近怎麼回事?”
米金發女子呼吸輕微,好似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磕上了眼瞼。
“這幾天送去你那裡的公文你都拒收。”見她沒反應,平子並未放棄,繼續不溫不火地道,“還有,每次出巡的時候都心不在焉的。告訴過你很多次私下裡還是像以前一樣叫我真子就好,你也當耳邊風。”
語罷,他擰眉,微眯起眼眸:“這些就算了。你居然病了——這簡直就跟山本老爺子突發奇想要把自己的胡子切掉一樣不現實啊混蛋。”“注意措辭,隊長。胡子不是用來切的。”溫水潤過喉,她的聲音終於恢複了平日裡的平淡,語調是爛熟於心的毫無跌宕起伏。
“嘁,”佯裝不悅地憋出一個音節,他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目光一刻未從她身上挪開,“那你倒是給個理由——為毛最近拒收公文?”
森川瀾緘默幾秒,短歎了一口氣,不慌不忙地輕答:“因為我愛您啊,隊長。”
……
金發男子霎時愣住。
過了約是半分鐘,平子才逐漸扯回神智,一臉受挫地抬手扶額,心中默念了五遍“幻聽幻聽”,便無聲地深吸一口氣,穩住氣息試圖用往常吊兒郎當的慵散語調繼續問道:
“為什麼出巡的時候心不在焉?”
“因為我愛您啊,隊長。”她語氣平平,答案一成不變。
“……為什麼私底下不肯像以前一樣叫我真子?”
“因為我愛您啊,隊長。”應聲再度重複。
……
身後沒了動靜。森川瀾微微睜眸,麵色平靜,估量著平子興許是嚇傻了,便打算悠然自得地再度磕眼休息——隻可惜,門外透進籠在她床榻上的微光突地一黯,她略驚,抬眸就見到了他近在咫尺的臉。
平子真子曲著雙膝跪在被褥上,雙臂撐在她兩側,指腹恰好能觸到她散在軟枕上的米色金發,整個修長的身軀不容分說地將她箍在了自己身下,羽織垂在身側,更是掩住了好容易擠進房內的光。
米金發女子一驚,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便注意到了他眸中不同於往日的沉黯和一抹隱隱壓抑的悸動,耳膜甚至能夠清晰地捕捉到他些微混亂的呼吸。
話頭一時間哽在喉中。
“阿瀾,”平子緊緊盯著她許久,張張嘴猶豫一陣才不自主地眯起了暖橙色的眸子,嗓音低啞得不受控製:“……你再說一遍,我會忍不住霸王硬上弓的。”
反射性地揪緊了床榻,森川有一瞬間驀地睜大了澄澈的琥珀色眸子,卻又即刻轉逆成了鎮定,斂起下顎避免接觸到他的目光:“隊長,去四番隊拿藥。”本是想借這句話讓他清醒一點,不想金發男人非但沒有被理智克製,還猝不及防地埋首,徑直吻上了她的唇。
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她無意識地輕啟了唇瓣,卻給他逮到了機會,伸舌滑過她的貝齒,纏上她毫無防備的香舌。
身子倏爾震顫了一下,森川抽出被中的手攥住了平子的衣襟,手卻一絲緊揪的力氣都沒有。
好在他理智仍存,唇齒交纏好一陣後終於鬆開了她,拉開了點距離又覺不妥,乾脆長臂一攬將她摟住,埋頭往她頸間蹭了蹭,輕啟眼瞼,刻意小心地咬了咬她的耳垂,溫聲道:“乖乖的,等我拿藥過來。”
懷裡的金發女子緊繃的身子果真一軟,他牽起嘴角慵懶地拉開一個滿意的弧度,圈住她的手臂緊了緊:
“過兩天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去一趟現世。”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