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子真子上任一年後,五番隊看似隨和卻嚴謹的隊風逐漸形成。
雖說那個整日懶散悠哉的金發男子待自己的隊員都十分友好親切,平日裡也無需太過於注重禮節,甚至在他荷包鼓鼓囊囊的時候會出現任務完成後領著隊士們去喝酒慶祝的情況——但即便是在這種輕鬆的氛圍下,隊員們都絲毫不敢鬆懈,各司其職。
要說原因,除了平子隊長身邊有個鐵麵無私的副官外,就是大家都清楚,自家隊長認真起來是非常可怕的。沒有過多的要求,但本職是必須儘的。
隻可惜依著森川副隊長的工作能力,平子真子自身的說服力相當低——先不說平日裡僅是挑著重要文件批閱,如果是有什麼上級傳達下的待辦事務進了他的耳朵裡,總會出現如下的場景:
“啊,這個告訴阿瀾就好了。”金發男子不在意地打了個嗬欠。
“嘛,這種東西不是一直都是阿瀾處理的嗎。”金發男子無所謂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呀類,這種事情以後直接告訴阿瀾就行啦。”金發男子微駝著背,齜牙淡道。
“什麼啊,真央?這麼麻煩的事交給阿瀾就好——啊不,等等,阿瀾下午要陪我去巡流魂街的——丟給赤京吧。”金發男子翻了個白眼,語調懶散。
“什麼?阿瀾不收?那就給赤京吧。”金發男子甩甩手,耷拉著眼皮打了個嗬欠。
……
由此可見,隊裡的大部分隊務都是由副官森川瀾和五席梶本赤京處理的。
對於隊務及公文的態度,新隊員也許還不能這麼快地適應,老隊員卻已是見慣不怪了。唯一令所有隊士們都感到可疑詭異的是——平子真子除了個彆特殊情況,不論何時都會把森川瀾帶在左右。
接受任務也好,私出流魂街也罷——這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的,如果說隻是單純的隊長與副官之間的關係,誰都不信。
“廢話,我自己都不信。”平子受不了地乜斜一旁喋喋不休的梶本赤京一眼,抖抖袖管習慣性地將手籠了進去,咧嘴齜牙語氣平平:“話說回來,阿瀾今天怎麼還沒來?平時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坐在執務室了才對。”
“誒?”收回話癆的姿態,梶本微微一愣,抬頭瞅了瞅他:“隊長,今天不是森川副隊的月假麼?”“平時放月假的時候她都會過來加班的啊。”抽手撐顎,金發男子瞥眼睨了睨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探手捎起財務月報表,暖橙色的眸子一轉,粗略瞟了眼大片的數據後終於還是一甩手將其扔在了桌上,撓撓鬢間的金發打著嗬欠開口:“算了,赤京你今天先幫忙墊著吧。我去看看阿瀾。”
後者頷首點頭,踩著草鞋小跑上前,目光曈曈地清點桌上大遝雜亂的公文和報表。
平子短籲了口氣,俯下身子趴在桌上,修長的手指無所事事地撥弄著桌角放置的一小盆盆栽,想要起身去隊舍找森川,卻又有些猶豫。
其實,一開始他也是有那麼點雄心壯誌要好好親自打點隊務的。但堅持了五天,三分鐘熱度一過,骨子裡的懶散勁便又躥騰了上來,因此又恢複了他趴在桌上偷懶補眠、森川瀾麵不改色地幫他批閱公文並挑揀重要文件的情況。
同過往不同的是,他身上還耀武揚威地套著五番隊隊長的羽織服。
屍魂界與滅卻師一戰結束後,前幾個月仍有一些不輕不重的瑣屑事處理,隊長會議隔三差五地舉行——即便是心覺不耐,亦好歹是有個明確的目的要處理的。等到此事終於完全消停下來後,作為隊長的生活便更是無聊了。
他甚至拿著名單一對一地好好確認過今年的新進隊員,思量著挑出一兩個有實力的栽培栽培,卻不想左瞅瞅這張臉右瞅瞅那副麵孔——彆說是鶴立雞群,他連個基礎稍微紮實點的家夥都找不到。
聽得他這般抱怨的時候,米金發女子亦隻是略略抬眸,淡道:“既然這樣,明年挑幾個真央特優生進來不就好了。”“特優生什麼的麻煩死了,一般不是家仆端屎端尿的貴族就是戾氣橫秋的流魂街的家夥。”平子當時轉眸翻了個白眼,糾起眉心一臉的苦大深仇,“與其把那種家夥弄進隊裡來,倒不如找幾個皮肉相好點的,至少看起來順眼。”
而後她波瀾無驚地斜睨他一眼,平靜地開口:“隊長,您如此饑渴的話還是回家找您相公吧。”
他當即囧起了臉:“你對亞丘卡斯這個關鍵詞的執念到底是有多深啊阿瀾。”
“隻是看隊長您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提供一條中肯的建議而已。”她應得不慌不忙。
“啊是嘛。娘子你放心吧,我真忍不住的話,推倒你一個就夠了。”
“……”
因此最後,由米金發女子毫不留情地一腳踹上金發男人的腰身收尾。
回想到這裡,平子禁不住又重重地歎了口氣。
[雖然表麵上很給麵子,但私底下果然還是跟以前一樣崇尚暴力呐……不過即使是在私底下也死活不肯改口叫我真子是怎麼回事啊七顆球!!]
這般想著,他已煩躁地踱步佇立在了森川瀾的房間門口。
從寬大的袖擺中抽出手,懶散地曲起食指扣了扣門,稍稍揚高音調衝裡頭道:“阿瀾。”
屋內毫無動靜。
他挑眉,又磕了磕門,提高幾個分貝再嚷喚:“阿瀾~”
依舊沒有聽得任何回應。
拉下嘴角蹙緊了眉,平子目光一凜,修長的手指箍住門縫便倏地將門拉開——屋內光線昏暗,他濾過一切整齊的擺設,視線直接定在了榻榻米的床榻上背對著門側躺的米金發女子。
她緊裹著被褥,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夏季來臨的炎熱一般,亦沒有察覺到有人進入了房間。
微眯起雙眸,他大步流星地上前,駐足在床畔蹲下身,伸手撩開她掩住了側臉的米金色發絲,放緩聲調試探性地開口:“阿瀾?”
森川瀾這才有了些反應,被褥下的身子微微一顫,掙紮著張開琥珀色的雙眸,上下眼睫卻發顫地抗議,無法看清眼前的場景,麵色土黃地張合了一下沒有血色的唇瓣,半晌才擠出兩個喑啞的字眼:“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