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郎的吃食無不精細,導致他嚴重挑食。
喝藥更是折騰得全家不得安寧,就連最美味的果脯都不能安撫他。
“喝完有獎勵。”黎源鼓勵道,村裡不少留守兒童,因為他心細穩重,很多孩子願意跟著他玩,漸漸黎源便知道怎麼帶孩子。
但像小夫郎這麼嬌氣的孩子他第一次遇見。
果然,黎源看見小夫郎秀氣的眉頭微蹙。
顯然並不相信他說辭。
黎源絞儘腦汁想再說點什麼,小夫郎端起藥碗一飲而儘,姿勢很豪邁,麵相很痛苦,黎源看見對方好看的五官擠成一團,然後伏在床邊乾嘔。
黎源擔心他真的把藥汁吐出來,趕緊再次變魔法般端出一個碗。
用砂糖秘製過的野櫻桃,散發著迷人的香甜氣息。
“下午在山上摘的,我嘗過很甜。”但還是加了砂糖,沒有白糖,聽老郎中說白糖是富戶才吃得起的東西。
小夫郎呆呆看著碗裡的野櫻桃,好半天移不開目光,他吃過櫻桃,進貢的極品櫻桃也沒有這般紅豔,像姐姐頭上鳳釵鑲嵌的紅寶石。
黎源不明白看個櫻桃為啥也能發呆,推著碗說,“吃三分之一,剩下的我冰鎮在水缸裡。”
小夫郎抬起頭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
黎源立馬改口,“一半的意思。”
這個世界不知有沒有分數的說法。
黎源覺得櫻桃果然是小妻子小夫郎才會喜歡的零嘴,小夫郎的心情肉眼可見的好起來。
不過維持時間不長,在黎源抱著新被褥進來時,小夫郎抓著破棉絮縮到牆角。
確實,以兩人目前的強弱實力,小夫郎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他可以對小夫郎做任何事情。
但是,他一個男的能對另一個男的做什麼?
同性戀的世界他真的不懂。
也一點都不想懂。
黎源覺得有些事情要早點說,“我對你沒那個意思。”
放屁!
小夫郎的眼睛快噴火。
黎源也覺得這話可信度太低。
他輕輕咳嗽一聲,“你先把身體養好,我們之間的事情慢慢商量,如果到時候你想離開,我會考慮。”
黎源不是善人,如果對方能還他銀子最好。
他隻是接受不了自己娶了個男老婆,看出小夫郎並不想跟自己過日子,黎源就在快速思考解決辦法。
小夫郎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眼裡懷疑的目光甚至越來越重。
黎源隻想歎氣,小夫郎的心思不難猜,估計擔心自己的言行隻是讓對方放鬆警惕。
他抖了抖手裡的被褥,“新被褥,今晚睡這個,你可以去廚房洗個澡,等我弄好再進來。”
小夫郎覺得黎源說話的方式有些奇怪,但大致意思聽明白,於是忙不迭抱著破棉絮跑向廚房。
廚房的灶火還燃著,等他看清楚自己抱著一團發黑長黴的棉絮時,嚇得頓時扔到地上。
又想起扔麵餅被油痞子報複的事情,心不甘情不願的把破棉絮丟到灶台上。
鍋裡燒著熱水,天氣不冷,但小夫郎體弱多病,好在黎源準備的很齊全,木桶暫作洗漱盆,上麵搭著一片嶄新的紗布,灶台上放著皂角,小夫郎沒用過卻見奴仆拿來把玩過。
擔心黎源突然跑進來,小夫郎慌裡慌張洗起澡,他身上不太臟,重病前他是人牙子眼裡最好的貨色,那是要賣大價錢的,怎麼可能把他弄得臟兮兮。
最後一次逃跑他被毒打一頓染了風寒才逐漸憔悴邋遢,但這種臟跟陳年汙垢不一樣,第二道水衝下去,白皙如玉的肌膚露出來。
小夫郎年歲不大,十七八歲的樣子。
少年人的身軀修長纖細,搓洗間漂亮的蝴蝶骨展翅欲飛,腰線流暢,在臀部拱起恰到好處的弧度,再一路蜿蜒到腳踝。
小夫郎半蹲在灶台後麵,眼睛紅彤彤盯著廚房門口,要是油痞子敢進來,他就,他就……
一直到洗乾淨頭發,黎源也沒進來。
誰閒得慌進來看男的洗澡。
鋪完被褥黎源去屋外走了一圈,院牆要重建,排水溝要挖起來,他看見房屋地基被腐蝕得很嚴重。
最近天氣好,黃瓜茄子西紅柿都可以種起來,屋頂的稻草也要加厚,如果能換成瓦片更好。
以前看過不少穿越小說,但像他窮得隻剩一個小夫郎的倒是少見。
小夫郎還跟他不是一條心。
嗨,他才不想一條心。
趕緊把對方送走,等日子好起來重新去相一門親事,不說多漂亮,但一定要會農活,黎源對男耕女織的生活莫名有種向往。
可惜村裡的姑娘們不喜歡,她們更喜歡在鼻梁上畫兩條黑影後跳各種莫名其妙的廣播體操。
說到底還是缺錢。
看著廚房一晃而過的人影,黎源知道小夫郎洗完了,他回到廚房打算就著剩下的水洗漱一番。
看著水缸裡見底的水,和臨時加工劈出來至少可以用一天的柴火堆,此時空空如也,黎源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小夫郎好像有些費。
黎源再次走進臥室帶著溪水特有的涼意。
聞到棉花清香的瞬間,疲憊從骨頭縫裡冒出來圍住他,黎源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副身體遠不如之前那副。
鑽進被子時看見小夫郎死死捂著褻衣縮成一團。
他安撫地拍了拍小夫郎的背,“睡吧,彆想東想西的。”
直到黎源的呼吸漸漸平穩,小夫郎才咬著牙紅著眼睛轉過身,他憋屈地看著黎源,這個油痞子一邊說對他沒意思,放他走,一邊鑽被窩鑽得可麻溜。
他尚未成親,也沒有通房丫頭。
隻隱約意識到兩個人同枕共眠好幾日,不算夫妻又算什麼。
何況還有按壓指印的文書,有沒有夫妻之實誰又在乎。
小夫郎紅著眼睛委屈地看著黑皮糙肉的黎源,皇後的話記憶猶新,“吾弟當配國公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