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源跟著喝了兩大碗,吃了四十個餃子,分外滿足。
洗碗時,小夫郎站在旁邊擦碗。
農家人沒那般講究,有些懶漢連碗都不洗,拿水衝一衝了事。
黎源用皂莢水洗碗,再用絲瓜瓤刷,水一定要燒熱,去油效果才好。
等小夫郎擦乾淨碗,一個個粗陶瓷的碗竟然泛著微弱亮光,很像後世流行的詫寂風。
收拾好廚房,黎源又盛一鍋清水。
“又做什麼?”小夫郎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黎源。
黎源知道小夫郎這是身子漸好,要長身子了,他也是十六七歲時飯量激增,胃裡好像無底洞,能一直往裡填。
黎源有些後怕,小夫郎這是遇見他,才能在發育前養好身體,要是一直顛沛流離或者跟著原主,哪怕不死,也很容易錯過第二次發育。
小夫郎以後是要娶親的人,一直這般瘦弱,隻怕沒有女子願意嫁給他。
黎源決定明日開始恢複成一日三餐,他要開墾荒地,都是力氣活,兩頓根本不夠吃。
嘴裡卻說著南轅北轍的話,“熬洗頭水,昨夜老抓頭發?”
小夫郎有些羞澀,從小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斷沒有臟汙過半日,被拐賣的日子什麼臟日子沒過過?被油痞子買下後反倒得了喜潔的症狀。
好像隻有在油痞子這裡才洗得乾淨。
也或許他想在油痞子麵前保持更加乾淨的模樣。
黎源把清洗過切好的皂角,桑葉,側柏葉加入水中,再按照記憶的比例放入何首烏和無惠子。
何首烏前些日子在山腳一處灌木叢挖到的。
無惠子則是在老郎中那裡拿的。
黎源攪拌幾下坐過去控火,小夫郎也乖覺地坐過去跟著學習。
黎源沒有窺探的意思,“原先在家裡應該用的比這好。”
他擔心小夫郎用不習慣,皂莢去汙能力不錯,就是味道有些大,等取好皂角汁再加些薄荷葉,能衝淡不好聞的氣息。
“加薄荷葉不喜歡的話,等玫瑰花的季節給你加玫瑰花。”
“玫瑰花?”
黎源有點想打嘴,但不確定這個世界有沒有,含糊道,“聽彆人說的,跟薔薇花差不多。”
小夫郎流光溢彩的美目微閃,玫瑰自波斯傳入國內,並未在民間普及,更不可能有人知道它跟薔薇花相似。
小夫郎隻是說,“用過木槿葉和豬苓。”
隻不過會加入很多香料和精油,但那都是身邊仆從用的,小夫郎用香膏,服侍他沐浴的貼身仆從說帶點皂角味,他笑著說叫香皂好了。
光洗身子的香皂就十多種,他最喜歡加入珍珠粉的香皂,洗完後皮膚又白又滑。
小夫郎摸摸早不複從前的皮膚,心中微微歎息。
看來小夫郎家裡真的很有錢,不知道現今還有沒有家人活著。
鹽鐵私營是全斬還是流放?
手中的火鉗被抽走,小夫郎夾起一塊木頭添入灶中,動作還算標準,低頭探手間又帶著幾分嫻熟雅致,“我會了。”
冬季姐姐寢宮燃著金絲碳,她喜歡自己動手,再燒些堅果給他和太子吃,小夫郎夾過金絲炭,沒有夾過厚重木塊,原理差不多。
黎源見他做得不錯,起身熬製皂角水。
燒好後過濾靜置,待涼了後再加入薄荷汁。
天熱後使用很舒服。
小夫郎在廚房沐浴時,黎源在院子裡摔泥巴,他準備在院子裡砌個窯爐,開荒這段時間沒辦法中午回家,得準備些乾糧。
特彆要給小夫郎做些餅,好掛脖子上。
黎源一直乾到星辰擠滿天幕,今日月色不好,一些雲霧從遠處漫過來,黎源估計再過一兩日要下雨。
換梁時把屋頂的茅草換過一遍,因為是新梁,承重牆也加固,黎源鋪了好幾層茅草,茅草不值錢,拿些山貨就能換好幾車,蓋好後,長長的茅草順著邊緣伸出去,頗有氛圍感。
收工時一回頭,看見小夫郎乖乖坐在屋簷下看著他,明明瞌睡的不得了,強睜著眼皮點著頭。
臉頰被輕輕碰了一下,小夫郎勉強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
“怎麼不去睡?”
小夫郎不好意思說一個人睡不著,男人又問,“害怕?”
他還是不吭聲,男人當他默認。
黎源擦了把額頭的汗水,“我要去溪裡洗個澡,你把燈點燃去客廳等我。”
黎源扯了棉紗和袍子朝溪邊走,不一會兒身後傳來腳步聲,走的踉踉蹌蹌。
黎源歎口氣轉身牽住小夫郎的手腕,將人帶到溪邊一處岩石邊,按著他的肩膀讓其坐下,小夫郎傻傻呆呆,麵朝溪水大有一飽眼福的意思。
黎源將他轉了個向,這下小夫郎麵朝竹林坐著。
隨著黎源踏入溪水,他的頭又跟著轉過來。
黎源勾著笑按住他的腦袋,“還看,轉回頭。”
小夫郎終於老實了。
等黎源洗完澡穿好袍子,小夫郎的耳垂還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