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聲尖銳的慘厲叫聲，在正堂的方向響起。

“路飛！”索隆怒吼，他眼前現在白花花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對麵的金發武士，身後的錦衣少女，自己的長劍，還有……記憶中那個陽光散開般的少年。

“是索隆讓我來殺死你的。”那個白發的男人站在那裡開口。而路飛微笑著放下手中的杯子。

“你騙我的。”路飛說，臉上是凝固著的微笑。而他眼中的光芒在一瞬間黯淡下去。

白發男人有些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然後伸出一根手指對著少年搖了搖：“雖然你長得完全不像鬼，但是鬼還是要被殺死的。”

頓了頓，那個白發男人皺著眉頭看著路飛，眼神是憐憫也是同情：“索隆沒有告訴過你，他是被將軍收養的孩子麼？他的父母都是被鬼殺死的。他還在將軍府邸的時候，就經常會接下殺死鬼的任務。所以啊，我們德川的領地，從來都不存在你這種吃人的惡心東西。”

路飛的笑容終於從臉上落下了，他有些怔忡的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並沒有理會對麵的男子抽出了長刀：“索隆的父母是被……殺死的嗎？”

“鬼啊，本身就是不應該存在的死去的汙穢。”白發的男子淡淡的開口，依然皺眉看著麵前這個纖細的少年：“所以，如果殺掉你，也不要怪我。”

很痛，很痛。長刀砍在身上的時候很痛。那不是身體上的痛楚，而是那種從胸口泛起來的刺痛，這痛楚讓路飛失聲尖叫。

“讓我見索隆！”路飛的左手臂被砍斷了，鮮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麵上，迅速將地麵染成鮮紅。而路飛的眼睛，同樣閃動著駭人的紅光。

“鬼，是該死的生物。”白發的男子將刀豎立起來，嘴角是嘲弄的微笑：“我用我白獵人斯摩格的名義發誓，我不會讓你在德川府邸在多存在一分鐘的。”

“讓我見索隆！”路飛的聲音依然甜軟動人，他抬著頭，眼神卻沒有注視著對麵的敵人。

鮮血還在流淌著，從路飛的斷臂。少年的臉色慘白的駭人，那是失血過多的征兆。斯摩格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是手下的刀劍卻沒有一絲的容情。

“你死心吧，鬼根本就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你應該在變成鬼的那一刻，就被殺掉才對！”

……

索隆被燭光耀花了眼睛。

燭光並不算明亮，但是索隆卻一直看著它。看到自己的眼中是一片鮮紅的光痕。

斯摩格現在坐在索隆的對麵，一隻纖細的手臂隨意的丟在桌麵上。而索隆的目光依然鎖定著那躍動的燭光。

這讓斯摩格有些怪異的不安，他回眸看了一眼山治，而金發的武士對著他輕輕的聳了聳肩膀。

“沒辦法，幾個人都按不住他。所以達斯琪公主讓我們將他捆起來。即使這樣繩子還斷了三根。”山治揉了揉自己烏青的臉頰，苦笑：“他根本就是個魔獸。”

“你們，殺了路飛。所以，我會殺了你們。”一直安靜的索隆突然開口說了一句話。他的聲音平淡而冷漠，卻讓聽到的斯摩格和山治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索隆，雖然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但是我還是要對你說。”斯摩格拿起桌子上的手臂，然後又放下來，麵帶惋惜：“那個鬼逃跑了。他沒死。”

索隆的眼神猛地轉過來，鷹隼一般的釘在斯摩格的臉上。

“你放水！”山治不耐的瞪了他一眼，不過卻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斯摩格並沒有反駁山治的話，他笑了笑看著索隆，而索隆在他的笑意中低下頭去。

“我想見到路飛。”

他開口說。嗓音嘶啞，但是堅定。

“我想，你不會這麼做的，因為他在逃走的時候已經變成了鬼。變成了那種醜陋的食人的鬼。而且，誰知道他已經逃到什麼地方去了。”斯摩格低聲說。那個少年在自己刀下重傷，在一聲淒厲的慘叫之後變成那種醜陋的樣子，讓自己甚至一瞬間的心神失守。

這一瞬間，房間安靜的讓人窒息。

索隆記憶中的少年一直都帶著淡淡的微笑，他的皮膚總帶著失血後的蒼白，眼神充滿的好奇和對生命的熱愛。看著那些乞丐的時候，他會微笑著說：“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路飛，他用淡漠的口吻說：“對不起，我是鬼。”而他的淚水，卻總是不停的落下。

那是路飛，他帶著得意的微笑說：“那個樣子實在是太醜了，如果我真的變成那個樣子，就砍了我吧。”

他那個時候，說如果。

索隆突然笑了起來，那是很大聲音，似乎撕裂心肺的大笑聲。他的笑聲讓燭光都瑟瑟的顫抖起來。

而索隆在燭光中抬起頭來，他笑的滿臉都是淚水。

“那我更應該見到他，因為，那個樣子的路飛，隻有我才能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