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碧煙遠,萋萋芳草鋪滿小院,一直向外綿延開去。院外綠竹繚繞,素影斑斑,清新異常。遠處青山環繞,幾朵白雲飄然流過。院子的四周是由青竹圍成的柵欄,大約有半身高。上麵纏繞著藤蔓,濃濃密密,尤可見隱藏著的星星點點的花苞。偶有幾朵花盛放其中,枝枝朵朵,傲然獨立。
一絲清風拂麵,帶著縷縷香氣,我緊了緊身上胡亂披著的衣袍,緩緩走到外麵。
院子的一角種著一顆玉蘭,冠蓋不大卻卓然挺立。枝頭點綴著幾朵還未綻開的花骨朵,樹下則躺著幾片白色的玉蘭花瓣,純淨無暇,潤澤如玉。與之相對的一頭種著一株更為高大的綠樹,鬱鬱蔥蔥,偶爾會隨風下落幾片葉子。院中似乎有氤氳飛煙,襯得小院飄飄渺渺。木屋的側前方搭著一個架子,和柵欄一樣,上麵纏著青藤。竹架下麵是幾株我喊不出名字的花,猶有氣浮蘭芳,幽香熏叢。竹架旁是一張石桌,青白色的石板打磨的十分光滑,有寬闊的綠蔭投下,斑駁陸離。石桌四圍放著四張石凳,幾片綠葉落在上麵,更添幾分詩意。
舒緩了一下全身,我微瞌雙目,張開雙臂,感受著周身淡香的縈繞。
肅肅芳菲,點點紅英,一陣風吹來,片片花瓣婉轉如彩蝶檻舞,細碎地飄零,逐漸形成花雨。我輕輕地將雙手張開,任由它們悠悠落在我的掌中,心下不禁歎然:這個院子,還真不是一般的美呢……
不知不覺地,我忘記了移動,忘記了思考,忘記了呼吸,癡迷地站在院中,心中卻感到十分的滿足。慢慢舒了一口氣,我喜滋滋地想著自己的運氣真不背,居然可以到這麼一個如仙境一般的地方。
青竹林有人影浮動,鞋底擦著蔓草“沙沙”作響,我頓時回過神來。不稍片刻,那張如嬌桃一般俏麗的臉龐便出現眼前。
看到我隻身披一件外袍便站在這略顯清冷的院中,雪櫻連忙走過來:“姑娘你怎麼起來了?”
“哎,雪櫻你又忘了,叫我名字就行了。”我輕歎一聲。看來,讓她立刻改口似乎還有點困難。她有些不好意思,頭微微低下。我朝她微微一拱手,然後指了指院子,感慨一聲:“這麼美的景色不起來不行啊!”
她輕輕一笑,扶著我重新走進了木屋。我知道她出於好意,可是就是有點適應不了,於是,我衝她道:“雪櫻,你也不用扶著我的,這樣很不習慣。”話一說,我便後悔了,暗自吐了吐舌頭,這樣說似乎有點沒禮貌。然而,她並沒有在意我的唐突,隻是將我扶到床邊坐下,然後從櫃子上拿了那整套的衣服過來,放在我的身旁。
“沁葉,先把衣服穿上吧。”話畢,她走到屋中間,將屋子裡的屏風拉起來。屏風和我見過的現代的屏風差不多,麵上畫著一些花鳥,及其傳神,尤可見作畫之人的功底該有多深厚。看著投在屏風上正在整紗簾的身影,我感到一絲小喜悅,她終於改口了。
將目光投在放在身旁的衣服,我不禁犯難。我從來沒有穿過古人的衣服啊。電視上那些古裝劇裡的衣服看似簡單,可穿起來其實很難。雖然我對古代的衣飾感興趣,那也不代表自己就會穿。而且,這套衣服零零碎碎要係的帶子太多,就是因為這樣,我剛剛才隻將外袍披上。
為難地看著雪櫻,我訕訕笑了一下,喏囁道:“雪櫻,我不會……”
她一愣,不解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恍然大悟,走過來:“那我幫你吧。”
將我的外袍褪下後,她拿了最上麵的和她一樣的藕荷色中衣給我穿上,逐一係上衣帶。然後,她把一件和外袍顏色相近的夾衣套在了我的中衣外麵,我猜測這個夾衣也許起到了現代襯裙的作用。最後,她用一條瑩白的玉帶把那件穿在最外麵的紗織的藍色衣袍扣住,便大功告成了。那條玉帶和雪櫻的一樣,中央都有一個環扣。隻不過,腰帶一旁垂下的穗子顏色不一樣,她的是粉色,我的是藍色。
這裡的衣服和中國古代漢朝的服飾類似,廣袖寬擺。女裝有點像書上說的留仙裙,然而顏色卻沒有漢朝服飾的深沉呆板,似乎,更接近唐朝的繽紛多彩。
我緩緩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猛然發現和雪櫻身上所穿的是同一個款式。中衣比之外袍稍長,夾衣加深了顏色,紗織外袍略微浮著,平添了幾分層次感。下身的裙擺垂至腳脖,沒有過多繁複的花紋,一般不會絆到腳。走動時衣袂翻飛,波紋連連,如腳底生花。
這衣服十分地合身,我輕輕旋轉,不由得興奮道:“天!太神奇了!”轉過頭,我愉悅地看著雪櫻,“我第一次穿這樣的衣服唉!”
雪櫻嘴角含笑,然而她的目光停在我的頭上時,卻微微皺起眉,然後把我拉到一張幾案前坐下,我才發現原來這裡擺了一麵銅鏡。鏡麵呈銅黃色,泛著暗沉的光,雖然已經打磨得十分光滑,卻始終不是很清晰。映照在鏡子裡的人麵有點扭曲,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那個現在身穿古裝的人就是自己。
這……還真不是一般的扭曲……
“沁葉你喜歡什麼發髻?”雪櫻一邊問我,一邊從幾案上的鏡奩裡拿出一把桃木梳,輕輕梳理我半長的頭發。
什麼?發髻?我看著鏡子裡模糊的影像,突然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披散著頭發。可是,我對古人的發式一竅不通,更彆提要梳什麼發髻。於是,我轉過身,對她說:“不用什麼發髻,雪櫻你讓我自己來吧。”
“可是……”她似乎還有話講,我馬上打斷了她:“沒關係的,要不這樣,如果我綁不好,你再幫我梳。”
她緩緩點了點頭,沒有再推辭。我接過她手上的梳子,然而剛碰到頭發,便倏地想起自己原先束發的紅繩結。
“雪櫻,你知不知道我昏迷時候束發的那根紅色的繩結在哪?”我的語氣有點急促。登山包和紅繩結是和我一起過來的,雖然我很想先詢問一下我的登山包在哪裡,但是紅繩結對我來說更為重要。
她困惑地想了想,小嘴微微嘟起,忽然眼睛一亮,看著我:“你說的是不是綴有一個銀鈴的紅色繩結?”
“對,銀鈴上麵還刻有一個‘葉’字。”我大喜,既然她見過,那肯定沒丟。沒想到我的運氣如此好,眼鏡還在,繩結也還在。
“在你還昏迷的時候,仙翁把它解下來了,正幫你收著。”
如此說來,紅繩結在他那裡。我釋然地笑了笑,轉頭問雪櫻:“雪櫻,有沒有發帶?”她聞言,打開幾案旁邊的一個抽屜。朝裡一看,我不由得一愣。裡麵整齊疊放著不同長短的藍色發帶,顏色和我身上的衣服一致。頓時,我恍然大悟,明白過來我和她身上穿的,也許就是這個無塵穀統一的“製服”。因為,我看到她頭上除了一個簡單的發髻,也綁著不同長短的粉色發帶。
她遞給我一個類似現代橡皮筋的東西,外麵有錦絲環繞,以免拉傷頭發。我先用它牢牢地將頭發束在後勺頂,梳成一個丸子頭。再取出兩條一米左右的發帶,把它們繞在頭發上打了個結,兩端自然下垂在背後。
其實我梳得很簡單,在現代很常見。隻是,換上了古裝,再加上兩條隨風便會飄揚的發帶,不知道……嗯……是何風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