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日,闔府上下共同慶祝。
若是離家近的,莊裡給每人分發則可以請假一日回家去過,莊裡隻剩下一半的人,但依舊熱鬨非凡。
先生隻出現了不過半個時辰便先行離去了,等到人群散後,我始終不放心,最終還是來到了先生的院子。
院子裡的人本來就不錯,此時我一路行來竟然一個人也沒有看到,不禁有些驚疑。
中秋之夜,卻不見圓月。
還是湖邊,看到了先生的身影。
他在喝酒,我從沒見先生喝過酒,就算是去談生意是,彆人請吃酒席,先生也沒有在酒席上喝過酒,彆人都說先生是滴酒不沾的。
我走近。
桌子上鋪著一幅畫,先生的目光遲遲注視著它,連我來到他身邊,他也沒有發覺。
畫上的人!
我退後兩步。
並非因為他天人似的容顏。就算他的容貌如何絕塵,依舊可以看出,他,是個男的。
原來先生心中癡迷的人始終是一個男人......
我坐下來。
“瓘兒,你來了?”
“恩。”我淺淺應下。
“我是在做夢嗎?”
“是。”
先生笑了,笑得有些自嘲。
我注意到他手中握著的是一枚玉佩,當日在長安我送與他的。
然後他開始絮絮叨叨對著玉佩說話。
我靜靜聽著。
與夜的靜謐和他清晰地聲音中,我知道了......
畫上之人叫崔言影,他的表哥。兩人從小長大,漸漸地也生出了一些常人不該有的情愫。
先生說,他為了表哥可以拋棄家業,隻願和他隱覓於山水,共度一生。
先生還說,可是那人禁不住家中施加的壓力,最終還是娶了家裡為他安排的親事,可惜,他成婚不到一年便得了肺癆而亡,連個子嗣也沒有留下。
他細細碎碎回憶著,我一言不發聽著。
最後,我說,“先生,我扶你回房。”
卻被一句話震在當場。
“瓘兒,我本以為已經放下,心中無愛,卻不料心中竟有了你,你說我是該或不該?”
先生,瓘兒心中何嘗無你?
他摩挲著手中的玉佩,仰頭灌下一杯酒。
我把他送回房間,仔細關好門。
或許此時我該興奮,是啊,應該的吧?
心中確實有一點淡淡的欣喜,更多的卻是不敢相信。
先生他在我心中如神般不可侵犯,我曾在午夜夢回中想過我們在一起的時光。
若是能和他在一起,四字而已:求之不得。
我也幻想著有一天先生能對我說我:瓘兒,我們在一起可好。
可是,夫人是那樣的愛先生,就算身體差到隻能靠藥來維持生命,她依然堅持每十天來看一次先生,或是端上親手為他煮的羹湯,或是為他磨墨,紅袖添香。
我以為我可以一直守著先生,看他和夫人走到老。
忽然發現我所有的臆想都成了現實,竟出奇地平靜下來。
我該無措嗎?我似乎破壞了先生和夫人的感情。
一宿無眠,我呆呆看著屋頂,腦海中是這一年半來在山莊裡的時光。
先生對我很好,夫人也對我很關護,舉莊上下也幾乎把我當做了先生的親弟弟,對於我插手商界的問題已經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