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霖為什麼對你念念不忘,你是男人啊,我有什麼比不上你?嗬,不過最後還是我贏了,霖死了,我還有錦玥,你呢?連骨灰都是我施舍給你的!”妒意在女子的臉上顯露無遺。
我沒有說話,她以為我已經無話可說了:“錦玥他爺爺可是死活不願意把霖的骨灰給你的,是我等他死了,才尊重霖的話施舍給你的。”
“就是你這個樣子,霖才不會愛上你。”我冷冷地扔下這句話,讓她怔住了。其實她的話確實刺痛了我的心,但是我不能丟臉給她看,死撐著也不能讓這個人看見我的軟弱。
“你!算了,反正要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要給的東西也放這了。我走!我才不稀罕看見你。”女人說著就拉起兒子摔門出去了。
我去關上了門,然後我的偽裝頓時被撕裂,我再也無法支持豬了,我的眼淚決堤了,我跌坐在了地上。
這十年來,我一直記著你曾經說好陪我去看雪的約定,這是支持我到現在的東西。其實三年前,我就知道霖死了,隻是我一直封閉著自己,自己騙著自己,可是看到這骨灰盒我還能說什麼?
郝忻出現的初衷是為你找我的墳墓的,因為你的父親在你回到北國的第二年,為了留住你騙你說我死了。第三年的時候,你父親硬逼著你跟我剛剛看到的女人結婚了,而那時你讓郝忻找我的墓,當郝忻驚奇地發現我活得好好的的時候,他試著去聯係你,卻被你父親用儘攔截了下來,甚至騙你郝忻也死了。而郝忻從看見我看開始就有一種莫名的責任感,每天每天地照顧我,甚至為了我在這個小地方開店過活。直至五年前你到上海做生意碰到去進貨的郝忻,一切才明了,可是那時候你父親又開始裝作得了重病一瞞你就是兩年,當你揭穿父親的騙局不顧一切地來找我的時候出了車禍……
當郝忻告訴我的時候,我把他扔了出家門,在那孤寂的夜裡我在心裡對自己說你還活著,你終有一天回來實現你的諾言的。後來郝忻也一直擔心著我勸我,連兒時的玩伴也一樣,他們都說我看不透,讓我忘記你,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是我根本聽不進去!我的腦袋裡偶爾會冒出你已經在另一個世界的想法,每一次都是悲傷落淚然後又恢複期待的姿態,有誰會懂得你對我有多重要,你不存在了,我有多難受。郝忻到後來放棄了勸我,而是把一切吞進肚子裡繼續照顧我,隻為了我不要崩潰。
此刻看著你的骨灰盒,如此的真切,我想我再也無法聽到你的聲音了,那清澈的聲音。你曾經跟我開玩笑說,你是打不死的小強,但是如果我看見你的骨灰盒的話,就是你已經到另一個世界了,而骨灰盒就是你在另一個世界裡可以看見我的窗口,可是我卻不能看見你。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說要我好好收著你的骨灰盒,等到我遇到合適的人之後,就把骨灰盒裡的骨灰灑向大海,告訴你我很幸福了,你就可以不必擔心我自由安心地在另一個世界。
我不知布覺地哭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朦朧中我似被你輕柔地抱在懷裡輕輕撫慰,在我睜開眼睛之前都有好似在你的懷裡的感覺,我想沉淪於這樣的美夢永遠不醒來,可是我想看見你,一個真真切切的你,如果這是夢一定可以的。我睜開眼睛抬頭細看,我才發現那是郝忻。細心的郝忻發現我醒了,輕輕拍著我的背說:“沒關係,好好哭吧,我不會笑你的,就算你把我當成是少霖的替身也沒有關係。”
他這麼一說我才發現我總會有那麼一瞬間把他當作你,可是很快又會發現不是,我真的很對不起郝忻,他愛我愛到這個地步,簡直就像乞討一般的可悲了,但是我又能怎樣,我有能力可以還他嗎?我的心都已是殘缺的了,我又怎麼能給他呢?
我越想越內疚,我想掙開他的懷抱,他卻把我抱得更緊了,緊得似乎讓我窒息,我想他是怕我做傻事,然後永遠失去我吧,到如今我能說什麼,隻能問個最傻最笨卻又能捅破那層紙的問題:“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近乎是哭著問的,因為我知道,這個問題問出口的話,這個照顧了我七年的好人可能會離開,不過我早就該放他自由了吧!還是我太自私。我得到的答案如同我猜想的一般。
“我愛上你了,從一次見到你就愛上你了,可是我不打算跟少霖搶你,但是等到少霖死了,我想我可以了,你卻依然不給機會我,寧願活在幻想中,我也不在意了,隻要還在你身邊,我就夠了,但是你偶爾也該找我傾訴一下,這樣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真的!”郝忻說得十分誠懇,但我覺得我欠他更多了,但是……
偌大的屋子沉寂了很久,郝忻為了不要繼續沉默尷尬打開了電視機,打開來便是天氣預報正好說你北國的故鄉落下了第一場雪,而我的眼淚第一次在我有意識的情況下在彆人麵前決堤了,遙遠北國的白雪已經落下了,可是這個時候卻讓真切地認識到你不在了,那白雪是不是已經沒有意義了呢?可是我卻怎麼都放不下你,我該怎麼辦?
淚水越來越洶湧,我已經聽不見郝忻說什麼了,我想我已經無法負荷這樣沒有你的痛苦了,我想再次騙自己你會回來的,可是我還可以嗎?我已經看到了你的骨灰盒了,我快樂都被你帶走了,剩下的隻有哀傷、無奈。
其實我想我從愛上你那一刻,我就放不下你了,你不在的時候,我總會幻想著你緊緊地摟著我的時候的體溫,可是我已經不再擁有了……
我再一次哭到失去知覺,醒來的時候發現我依舊在郝忻的懷裡,他似乎睡著了,但是姿勢一點都沒有變,是為了我安心吧。這樣應該很累吧,不過他已經為了累了這麼多年了,我知道他不奢求我回報什麼,但我知道在他內心極小的一隅,會偷偷地希望我可以愛上他,而這個希望對他來說,更像是幻想,其實他什麼都可以舍棄,什麼都可以為我,他可以不要其他的什麼,他隻想要我可以愛他,哪怕隻是一刻鐘。我很想回報他,我可以給他除了愛情以外的一切,但很可惜他想要的就是被我除外的這樣東西。
我環視著屋內的擺設,我發現我種的那盆玫瑰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如同沒有你的我,屋外的寒風吹來,把那本放在我的房間的窗台上的那本軟皮封麵的書吹開了,書在風中翻頁,而我看見了那夾在薄書裡的枯葉,它曾經是鮮綠色的,隻是在你走了這麼多年後,它成了枯葉,似乎連它都在告訴我你回不來了的這個事實。我不悅地偏過頭,卻透過敞開的門看到廳上的那個窗台上,那年你送給我的風車旋轉了起來,當時你還笑著說的幼稚的,可是現在呢?
我不自覺地哼起你寫給我的那歌,眼淚再次從我的眼眶滑落,我在想遙遠北國的白雪已經落下了,但你永遠不會陪我去看了……
“亦,我從來不知道你有這麼多的眼淚,我替霖實現他的諾言好不好?”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郝忻邊為我擦拭眼淚邊心疼的說。
我輕輕搖了搖頭:“不是他的話,這個諾言根本沒有意義,我這輩子都不要站在北國的土地上看見北國天空落下的白雪。”
“那我一輩子陪你呆在南方……”郝忻似許下一輩子的誓言一般。
其實我知道這個誓言對他來說有多沉重,雖然他是孤兒,但是他對北國他的故鄉還是有很深的眷戀的,但他卻可以為我舍棄,正如我所想。
我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隻是我知道等你看雪已經是不再可能的事了,除非我們還有下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