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 “尹迦丞,你乾嘛?” “求婚。……(2 / 2)

秋雨不問梧桐 盧意 6304 字 10個月前

而她眼裡最有用的東西,就是那些美好的夢幻的愛情劇。

愛情,永遠對人類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鐘婧也是一個凡人。

但鐘婧隻喜歡看彆人談戀愛,真輪到她自己的時候,反而有點打怵。

反正在她眼裡,她和尹迦丞談的這幾個月戀愛,有點不倫不類。

他們不像情侶,用當代網友的詞彙來說,他們更像是兩個“結婚搭子”。

結婚是他們的共同目的,戀愛隻是走一個過場,相親不就都是這樣嗎?

沒有喜歡上尹迦丞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如此一來,她才能在婚前始終保持理智,客觀考察他的人品和性格。

而讓鐘婧最終徹底對尹迦丞這個人投以信任,主要還是歸功於傅芮喬對尹迦丞的一番刨根問底。

被求婚的當晚,鐘婧下了班直奔傅芮喬的豪宅,三百平的江景大平層,客廳落地窗外便可將滬城呢個的標誌性建築儘收眼底,夜晚靠在躺椅上隔著玻璃賞夜景,但凡鐘婧是個男人,她絕對絞儘腦汁也要吃一口她這碗軟飯。

這潑天的浪漫,誰又不喜歡呢?

當日,傅芮喬還特地給她開了瓶香檳,鐘婧推辭:“我酒量很差。”

“意思一下,就喝一杯,我像嫁女兒一樣開心。”

“占誰便宜呢?”

傅芮喬攤手,“誰讓你結個婚我比你媽都關心你呢?”

“那你這套房給我做嫁妝?”

“滾。”

兩人碰了杯,傅芮喬說出有用情報:“今天和老白聊起你們家尹醫生,你猜人家有多牛?”

鐘婧毫不遲疑:“他們科室最年輕有為的主治唄。”

默認了前麵傅芮喬那個“你們家尹醫生”的稱謂。

傅芮喬搖頭,抿一口酒,道:“今年滬城的‘行業先鋒’開始著眼於年輕人,全滬城十個名額,他們醫院領導層一致舉薦了他,前兩天你們家尹醫生接受電視台采訪的視頻還在網上能搜得到呢,你自己搜一下。”

鐘婧放下高腳杯,原本躺在沙發上的姿勢改換成趴著,突然來了興致去搜傅芮喬給她的關鍵詞,看尹迦丞這個惜字如金的人是如何應對采訪的。

果不其然,話依舊少。

同時醫學生畢業,同在滬城行醫,鐘婧再清楚不過這個“行業先鋒”獎章的重量,前幾年獲選者皆為各行業的前輩,院長副院長級彆的才有可能獲此殊榮。

她相信他們這個行業的眼光。

鐘婧放下手機,摸了摸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鑽戒,點頭承認:“確實挺牛的,左修文說他是他們科室公認的勞模,臨床經驗豐富,怎麼還有時間發表這麼多的核心期刊論文,還出版了兩本專著、帶研究生做實驗,他還主持過省部級課題?他難道平時都不睡覺的嗎?”

傅芮喬眸色漸深,不懷好意道:“那你可得認真考慮一下了,他這都沒有時間睡覺了,那你們以後夫妻生活該怎麼進行下去哦?”

鐘婧瞬間臉紅,從前都隻有她洗耳恭聽傅芮喬那些閨房密事的份兒,如今倒是她先結婚。

不管這夫妻兩個人感情到什麼地步,但夫妻生活……終究是逃不掉的。

鐘婧深入研究心理學,同時對生理知識也兼顧研究過一些,兩者之間也緊密相連不可分割。

例如緊張的心理反應在生理上通常會表現為流汗或者臉紅。

所以心理上首先要不排斥不討厭,才有可能在生理上接納對方吧?

至少鐘婧是這樣認為的。

尹迦丞長相乾淨好看,穿著頭發也不邋遢,離得最近的時候她可以聞見他衣服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或者醫院的消毒水味。

前者是好聞的,不似有些男人身上的汗臭煙臭味;後者,鐘婧也早已習慣。

他們戀愛期間牽過手,鐘婧並不排斥這樣的親密行為,也認真幻想過如果將來有一天氣氛到位要接個吻什麼的……她應該也會下得去嘴。

隻是這個夫妻生活,她還真沒敢想得這麼深入。

外在、物質條件、感情。

鐘婧覺得三者圖其二,這場婚姻就已經很值得了。

很多婚姻走到最後大概率都變成了親情,感情裡想要善始善終其實起決定作用的是對方的為人。

他愛不愛你,多愛你,這些都不能保證你在婚姻裡不受傷害,除非,他本身就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而俗世男女之間的肉/體羈絆,不一定非要和愛不愛的掛鉤,相處久了,夫妻之間各取所需,想來她也並非不能接受。

-

尹迦丞沒有直麵鐘婧提出的那個問題。

鐘婧口中的那個“沒有好好花心思”的求婚,實際上是他的絞儘腦汁。

活到三十歲,尹迦丞沒有談過任何一段戀愛,原因有二:

二十二歲之前是因為喜歡鐘婧而不得,二十二歲之後是因為鐘婧沒結婚。

高中畢業後同學們一個一個銷聲匿跡,隻唯獨要結婚時會在班級群裡發送喜報,尹迦丞從來不去參加這種他不擅長的社交活動,可他會看那些可能一年也才隻有一兩條新消息的群聊。

她沒有結婚,但不知有沒有戀愛。

尹迦丞曾經暗戀過鐘婧八年,從高一到大五,從七寶中學到滬大醫學院。

那一年之後,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除了一四年北城的那遠遠一瞥。

沒有刻意營造見麵的那些年,尹迦丞一心投入醫療事業和科研研究,廢寢忘食像個永遠不能停下來的陀螺。

北城有那麼多家醫院,他不知道她畢業以後會去哪一家。

竟沒想到,以為遠在天邊實則近在眼前。

她明明就在離華山醫院不到四公裡的精神衛生中心工作。

將近五年,一千七百多天,他們都沒有在這個城市遇見過哪怕一次。

某天,陸聽南奉孫慧芹之命拉他去相親角“散心”,無數張相親簡曆裡,陸聽南隨意選了兩張念給他聽,問他:“這個本科和咱們一個學校的,北大碩士畢業,也是閔行土著,與你倒是蠻登對的,要不要了解一下?”

尹迦丞心裡咯噔一下,看了看一旁坐在馬紮上曬太陽的阿姨,對方見這兩個小夥子外形優渥,立即就來了推銷的興致,把鐘婧從頭到腳從幼兒園到工作能介紹的名譽都介紹了個遍。

最後翻出來照片一看,果然就是鐘婧。

造化弄人。

你說有緣,這一千七百多天她人在滬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卻渾然不知;你說無緣,他被強拉著來隨便瞥一眼就入了唐麗梅的那雙眼。

但也有巧合,唐麗梅與孫慧芹女士在二十多年前是鄰居,當時關係極好,後來唐麗梅嫁給鐘婧的舅舅搬到長寧區,兩家就斷了聯係。

這不問不知道,一問還竟有這樣的巧事。

唐麗梅自打知道了尹迦丞是孫慧芹的兒子,當下便拍了板子:“我看一切都是緣分注定,我們家外甥女婿,就是你了!”

所以沒有人知道 ,那天西餐廳門口鐘婧走神的那一撞,到底撞的是他什麼部位。

也沒有人知道,那天他倉促而又缺乏浪漫的那個求婚,實則有多麼的背水一戰。

他甚至……不敢說一個疑問句,不敢給她拒絕他的選項。

而如今不管是為了應付長輩,還是他哄騙得來的,手裡的這兩本小紅本,總不會有假。

尹迦丞不自覺嘴角上揚,第一次如此信奉那句話——機會要靠自己主動去爭取。

出了民政局,尹迦丞送她回家收拾行李,他們約定好領了證她就搬到他哪裡去住。

她圖上班方便,又能脫離嘮叨的鐘雅茹女士,而他圖她。

“鐘婧。”他叫她名字。

後者朝他看過去。

車載音樂正播放著王力宏的那首《forever love》,他專心開車,求助她:“我要加個油,你麵前的抽屜裡有張油卡,麻煩你給我一下。”

鐘婧伸手去開抽屜,笑說:“都是夫妻了,你還跟我這麼客氣?”

定睛再去看抽屜裡麵那張“油卡”,人頓時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