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雪更大了，鄰居的電視機裡傳出“英國五十年以來最大的一場雪，不要外出”這類警報。赫敏走出屋子，身後的門沒有關上。她感覺到他在注視著她漸行漸遠，好像她在一步一步走出他的生活。

如果時間再長一些，赫敏想，她就會轉過身拉住他，帶他回到他們身邊。她可以幫到他，他們都會幫他。

但是沒有。身後的門“嘭”地關上了，悶悶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顯得異常響亮。

哈利走到起居室，裡麵已經自動亮起了燭光。西裡斯在教洛裡變形術，他輕易地揮動魔杖，白色的拖鞋轉眼間變成了一隻毛茸茸的兔子，滾圓了讓人捏圓挫扁。

他看到洛裡的眼睛因為驚訝而睜大，配上消瘦的麵孔顯得更加神經質。隻是不同於以往，她上翹的嘴角泄露出欣喜。

有那麼幾分鐘，哈利仿佛回到了過去。他、羅恩和赫敏在麥格教授的課堂上，赫敏第一個將靜物變形成動物，他和羅恩帶著又嫉又驚的神色，看著突然冒出的可愛小動物。

然後這一切消失了，他眼前依舊是他十六歲的教父，和一個被關了十四年的混血女巫。

那個哈利的過去，卻是他們的未來。

西裡斯講解使用這個咒語的關鍵點，順勢撥了撥前額的頭發。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被吸引過去，心中同時感到一陣鈍痛。

哈利太熟悉這個動作了，每當西裡斯告訴他他們年輕時候的趣事，總會不自覺地做出這個習慣性動作。將前額的頭發向後擼，露出光潔而而輪廓分明的額頭。他的教父這時候還沒有進阿茲卡班，眼神桀驁不羈，像他看過的照片裡那麼英俊。

可是西裡斯死了。

西裡斯和盧平，他的父母。他們都死了。

而我本來也應該死去了。哈利閉上眼睛，我自己結果了自己。

他捏緊拳頭，站在這個可以說空蕩蕩的起居室裡，燭光劈啪作響，西裡斯嘹亮的聲音和洛裡維諾的應答聲。他感覺到自己活著，在表皮結締組織之下，是鮮明地跳動著的年輕生命。

不是十八歲在一九九八年的哈利•波特。

而是十五歲在一九七六年被稱為科爾•肖恩的哈利•波特。

也許這是時空魔法的副作用，他可以在到霍格沃茲之後詢問鄧布利多或者查閱一下……他突然僵硬了，為什麼他之前沒有多想一想，這太愚蠢了，哈利暗罵自己。

現在是一九七六年，一切都沒有發生，那個預言沒有出現，他的父母還都隻是六年級的學生。

一陣狂喜攫住了哈利。他可以改變這些，在一切發生前就截斷它們。西裡斯、自己的父母、盧平、唐克斯，甚至後來的弗雷德、科林，他們都不用死。

這種想法使他興奮不已，仿佛隻手可以遮天。他有足夠的時間來改變這些，是的……利用科爾•肖恩這個身份偽裝下去，他無需對鄧布利多或者任何人坦白。托伏地魔的福，他在戰爭中摸爬打滾，早已經過常人難以想象的曆練。

他縝密地盤算著，開始思考如何阻止伏地魔之後的所作所為，心不在焉地來回在房間裡踱步。直到撞上一個人，力道之大讓他跌坐在了地上。

哈利警覺地抓住口袋裡的魔杖，在看到眼前同樣坐在地上的西裡斯後，才鬆了一口氣。

西裡斯看著他，眼睛裡不是他曾經熟悉的寵溺的神色，而是陌生的不可名狀的情感。

他湊近哈利的臉，有些疑惑地皺起眉頭，“你的這條傷疤……”他說，指了指哈利的前額，“哪裡來的？”

哈利的心冷下去，像是落入一個無底洞，剛才狂喜的情緒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幾乎忽略了，他是伏地魔的魂器這樣一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