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詹姆和西裡斯第二天早晨從男生宿舍來到格蘭芬多休息室時，發現以往嘈雜的休息室幾乎空無一人。隻有莉莉和洛裡坐在角落裡，忙著拆禮物。

“嘿……”西裡斯打了個招呼走過去：“怎麼沒人了？”

“你忘了？聖誕節了啊！”莉莉頭也不抬地說，“大家回去過假期了！”

“哦……對，差點忘記了。”

一旁的詹姆毫不掩飾地打了個哈欠。他昨晚和西裡斯留在公共休息室，就“為什麼洛裡和那個叫哈利的人，在地圖上姓氏顯示的是問號”這個問題討論到大半夜。

西裡斯最先假設“活點地圖的魔法設置出現了偏差”，但很快就被詹姆排除了——“可是我們其他人的名字沒有一點問題！”

接著詹姆開始懷疑洛裡不是肖恩家的人，是被偷偷領養了或是怎麼的，硬是被灌上了“肖恩”的姓氏，但姓氏和血統不符合，活點地圖就顯示不出她的姓。

“你看，這個叫哈利的人，不是也沒有姓？”詹姆摸著下巴，努力思考著：“如果肖恩家領養了這兩個人，而且沒有經過魔法部正式批準，所以活點地圖就被迷惑了，不知道應該用肖恩還是他們真實的姓氏！”

詹姆越說越覺得這個理論非常合理，“你看，洛裡出現在霍格沃茨的時間，和科爾肖恩搖身變得很厲害的時間剛好吻合！都是上一年開始！所以肖恩家讓這個叫哈利的人來頂替以前的科爾肖恩，因為這兩人長得非常相似！然後……”

“等等……”西裡斯打斷他，若有所思地皺起眉頭，“如果這兩人是被偷偷領養，沒有經過魔法部正式批準，那麼地圖一定會顯示兩人真實的姓氏！因為假名是欺騙不了地圖，記得嗎？這是我們使用真實咒的初衷……”

“呃……”詹姆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他有些生氣，“那你說為什麼這兩人的姓氏顯示的是問號！如果假名欺騙不了地圖，那麼邏輯上來說，隻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本身的血統就是個問號，所以地圖才這麼顯示。但什麼叫血統是個問號？這根本說不通！”詹姆把憤怒發泄在狠狠踢了桌子一腳。

西裡斯沒有說話，他臉上也是全然困惑的神情。

兩人一晚上隻得出了一個無可爭議的結論：和他們在有求必應屋度過一年的人，不是叫做科爾肖恩的人。

“詹姆？西裡斯？”

“嗯？”被點名的兩人一起眨了眨睡眼朦朧的眼睛。

莉莉懷疑地看著他們：“你們倆不會又半夜出去遊蕩了吧？明顯一晚上沒睡好的樣子。”

“沒。”詹姆說，左右環顧，立刻轉換話題：“你看到萊姆斯和小矮星了嗎？”

“他們倆去吃早飯了。萊姆斯說你睡得跟死豬一樣……”莉莉眯起眼審視詹姆。

詹姆假裝加入西裡斯大笑的行列，但心中把西裡斯和萊姆斯狂揍了一頓。

“洛裡……你堂哥呢？”西裡斯突然說，詹姆不笑了。

洛裡低著頭，拆一個藍色包裝的禮物：“他啊……他回家過聖誕了。”

“回家？”詹姆警覺地說，西裡斯給了他一個“不會運氣這麼差吧”的眼神。

“嗯。他說有點事情。”洛裡依舊沒抬頭。

“嗯……”詹姆頓了頓，用一種祥裝不經意的口吻說：“洛裡，你認識一個叫哈利的人嗎？”

“啪！”

莉莉手中的一件白色禮物盒吊在了地上，她不得不彎腰去撿。

“哈利？”洛裡停下了拆禮物的動作，抬頭疑惑地看著詹姆：“我不認識啊……”

“這樣啊……”詹姆繼續用不經意的聲音說，“沒什麼，就隨便問問。”

撿拾著禮物盒的莉莉，很久都沒有直起腰。

“你說黑暗君主會不會來？”

“我不能確定，西弗勒斯。黑暗君主出沒不定，我們隻有被召喚的份。”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說，“不過貝拉特裡克斯通知他了。是吧，貝拉？”

一旁戴著銀色華貴麵具的高個子女巫點點頭。即使被麵具遮掩著，她還是散發著一種狂熱的興奮，“當然，主人親自告訴我，他會考慮來的。主人親自告訴我……”

“行了，貝拉。”另一個黑發男巫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他也佩戴著做工考究的銀色麵具。男巫手中拿著三個銀質酒杯，將它們分彆遞給了眼前的三人：“我們都知道黑暗君主，麵對麵、平視地告訴你：他會考慮……”他將輕蔑的語調放在了“麵對麵”和“平視”上。

戴有淡金色和淺灰色麵具的兩人接過酒杯，都簡短地道了聲謝謝。

但女人沒有，她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嘲弄，“怎麼？羅道夫斯，你嫉妒了？你嫉妒黑暗君主更加器重我？和我平視對話，而不是你？”

羅道夫斯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有著懶洋洋語調的男人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們：“行了，黑暗君主器重你們兩個。小兩口彆吵架。”

女人冷哼了一聲。

一個男巫走過這四人聊天的小圈子。這個人全身上下都被黑色包裹住——從長袍到佩戴的麵具、再到淩亂的黑頭發。這樣的裝束，在這個五顏六色長袍的宴會中顯得非常突兀，但很奇怪的是，宴會場中似乎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

黑衣人在各個說話的小圈子附近走動。有時候稍作停留，仔細傾聽他們對話的內容，而更多的時候，他隻是站在客廳的一個角落裡，默不作聲地注視佩戴麵具的人群。

到場參加宴會的人很多，但他們都分彆聚成了一個一個小集團，低聲竊竊私語。

這就是伏地魔“忠誠”追隨者私底下如何運作的？黑衣人發出了一個隻有自己聽得見的嘲弄鼻音，劃分成不同的小團體，彼此都隻知道這小團體的人，還以為自己是最被器重的那一個？

都是老麵孔了。他想，感到一種強烈、且源源不斷疊加的恨意在胸腔裡沸騰。

多洛霍夫、卡羅兄妹、麥克尼爾、貝拉斯特蘭奇。

當然……還有盧修斯和斯內普。

黑衣人的手緊緊攢成了拳頭，似乎如果不這麼做，他就會立即拿出魔杖，攻擊他們每一個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把視線從貝拉斯特蘭奇所站的方向拽回來。不要衝動，他告誡自己，同時轉去看也是獨自一人站在角落裡的艾莉莎。

她身著一件白色長袍、戴著和盧修斯相似的雅金色麵具。艾莉莎沒有和任何人說話，雷古勒斯站在不遠處，但兩人似乎都決意不去看對方。

她是被迫來的。在場還有多少是人被迫來的？他們有多少人未來會加入伏地魔？成為食死徒的一員？

也許被迫或是自願都無所謂，他們最後都會被利用，出於害怕也好，敬畏也罷。在場的有幾個人以後會勇敢地抵抗伏地魔？像莉莉和詹姆那樣？

他的視線又落到了雷古勒斯身上，他佩戴一個紋有布萊克徽章的暗紅色麵具。

又有多少人年少無知，被神秘和未知所誘惑？最後才發現自己陷入的是泥沼，想要回頭已經來不及？

黑衣人突然哆嗦了一下，好像被電流擊中。他站在原地，像是生了根。他額頭的某處發出一陣不能忍受的劇痛，好像有人拿著刀子割開了他的腦殼。

是他！他來了……

萊斯特萊奇客廳的燈光突然熄滅了。黑暗像是不詳的陰影籠罩下來，低聲說話的聲音消失了，整個客廳是擲地有聲的沉默。

“啊……”一個有些高亢，冰冷的聲音說，“看來不等我來，宴會就開始了。貝拉、羅道夫斯，你們真會享受啊……”

兩個“啪”的聲音接連響起。

貝拉特裡克斯哆哆嗦嗦的求饒回蕩在黑暗中：“不……主人，我不知道你到底來不來，所以……”

“貝拉，我告訴過你，我會考慮。”聲音從客廳的中央傳出來，冰冷得沒有絲毫溫度。

“不。我的主人……”羅道夫斯聽起來比貝拉特裡克斯要冷靜一些，但也在顫抖，“我們以為你可能會有更重要的事情，你知道，跟你的事情相比，我們這種無聊的聚會實在不算什麼。”

“啊……”伏地魔柔軟地說，像一條匍匐前進的蛇，“狡猾的回答。羅道夫斯，算了……今天我無暇懲罰你們這微不足道的小錯誤。我今天是來見一下我的新朋友……”

客廳的燈驟然亮了起來。許多人恐懼地喘息著。萊斯特萊奇夫婦正懸在半空中，伏地魔手舉魔杖，他帶著快意享受了幾分鐘兩人的顫抖和乞求，然後揮動了一下魔杖，萊斯特萊奇夫婦摔倒了地上。

“謝謝，主人……主人……”貝拉特裡克斯匍匐地前進，親吻伏地魔的袍子，“沒有懲罰我們……”

沒有人動。好像每個人都中了僵硬咒。

伏地魔穿著深銀色的袍子，袍子像絲綢一樣地滑在他身上。他沒有戴麵具。

黑衣人聽見艾莉莎發出了一個小聲的尖叫。

伏地魔的臉不再是雷古勒斯床頭海報中那張英俊的麵容。他的臉像是被火燒過，五官看起來扭曲了，眼睛底下微微泛出了一些紅色。

“歡迎來到萊斯特萊奇的聖誕晚宴。”他在人群中間慢慢穿梭，腳步如蛇一樣油滑，“我相信貝拉和羅道夫斯告訴你們，這是屬於……”伏地魔舔了舔嘴唇，“食死徒的聚會。”

沒有人說話。連艾莉莎恐懼地喘息聲也消失了。

“我很高興看到非常多的新加入者……”他走到了盧修斯身旁，“啊……我相信，這就是你高度讚賞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吧？”

“是……是的，主人。”

伏地魔露出一個未達到嘴角的笑容，“斯內普，我希望你的魔藥本領可以為我所用。”

“當，當然主人。”斯內普說。

伏地魔又走到了多洛霍夫的小集團，“啊，我的朋友……多洛霍夫，介紹一下你的小朋友。”

“主人……”他指了指站在他左邊褐色頭發的男孩，“這是埃弗裡……而這是……”

“啊……”伏地魔安靜地說，打斷了多洛霍夫的接下來的話，“這位是布萊克家的男孩吧？麵具上有布萊克家的章紋。”

“是的！黑暗君主！”雷古勒斯熱切地回答，他的聲音比以往要高出很多。

“很好，很好。布萊克……”伏地魔懶洋洋地揮了揮手，“不過，聽說你哥哥非常喜歡和泥巴種混跡在一起啊……”

有幾個人笑了出來。

雷古勒斯僵硬在原地，有那麼幾分鐘仿佛被人剝奪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