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會忘記呢?
那麼風華絕世的人物。
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越來越多的人覺得連小龍像駱天虹。
隻有連小龍自己知道,他其實不像駱天虹。
那人特立獨行,他學不來。
可還硬要學。就算明知道追不上。
喜歡你,長大後我就成了你。
喜歡你,就把我當作你,我們就在一起,呼吸,安靜而整齊。
很多人在猜,連小龍到底是誰的兒子。
要按姓氏,就該是連浩龍的兒子才是,可這行為舉止怎麼都跟駱天虹一樣?——江湖習氣。
後來真有不怕死的愣頭青問了。
連小龍吃著大白兔,含含糊糊的說:“你們不記得當初駱堂主抱過的那個孩子了嗎?我爹是連浩龍沒錯啊,可我是被駱堂主帶大的。”
大家都靜下來。
沒人不記得。可那時候大家都以為不過是連浩龍一句無心的玩笑,一場鬨劇。
沒人在意。
可那個孩子不會忘記。
很奇怪。
話事人講手下堂主兄弟什麼的,多半直呼其名以顯親昵,連浩龍也是這樣叫天虹的。
可連小龍一直喊的,都是駱堂主。喊的是尊稱。
甚至於,駱天虹當年禦下驚風堂,自重組至今,沒有再選堂主。卻算連小龍的心腹嫡係,任何事情直接交由他親自處理。因為連小龍話事人的身份,當然不可能自貶去坐堂主的位子,就算他肯,他手下也不肯。但實際上,驚風堂堂主是他連小龍,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而在外人眼裡,連小龍則算手段高超,親掌武堂,忠義信沒人敢不服他。
槍杆子裡麵出政權。連小龍老謀深算雲雲。
其實,他不過是想給那人留著那位子而已。即使知道他根本不稀罕。
哈。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一直追逐那人的腳步,回首時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這麼高的位置上了呢。
真冷。
原來,真的好冷。
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連小龍微微仰著頭笑了笑,伸手接了天上落下的雪花。
駱天虹是堂主。
連小龍已經是話事人。
以話事人的身份,行堂主之事,很不合適。
好多人責難他,可二當家都幫他扛下來了。
他知道他心裡的苦和夢。所以甘願給他撐起一個空間可以自由的思念。
駱天虹,你知道嗎,我長大了。
我不能再一直追著你的腳印了。
而且,你沒有告訴我,以後怎麼辦。
看來,我得自己想了,對不對?
好吧,話事人要有話事人的樣子,咳~!
——二當家!明天開始我白天好好做話事人,晚上做“駱堂主”吧,你說好不好?~
——……好。
連小龍隱約覺得那人的帶著手套的手似乎又夾著牙簽拍在他肩膀上,很沒正形的吊兒郎當的,暖暖的。
回頭時,卻隻有漫天的雪花。
想起那些人告訴自己的,那時候駱天虹走到哪裡都抱著他。
想必那臂彎也是暖的。
如果他在身邊,是不是就不會這麼辛苦……?不會……這麼……冷?連小龍向手裡嗬了口氣。
“大佬,發什麼呆?”二當家拍拍他的肩膀。
啊哦,肩膀上也是暖暖的呢。
連小龍衝著二當家笑得很開懷,“沒什麼,走吧。”
當初,連小龍會喊人時,第一句是:“駱天虹。”不是父母,而是那人的名字。
當初,連小龍會說話時,第一句是:“天虹,抱。”
當初,連小龍會說話時,第二句是:“天虹,糖。”
當初,連小龍會說話時,第三句是:“天虹,親。”
那時,駱天虹甩甩藍劉海,眼裡倒映著萬千星光璀璨。很無辜的向連浩龍告狀:
——“大哥,你兒子調戲我。”
“好啦,故事講完了。”我喝完最後一杯茶,看著黃昏降至,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