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聞漓真的住下了,和來福一起,就住在莊園後麵的一個單獨的小閣樓裡。
法式的莊園裡到處都是白玉色的雕花石柱,圓拱形的門廊窄橋邊上種植了茂密的熱帶植物。偶爾遇到雨天,佟聞漓在老虎窗上看著外麵淅淅瀝瀝的大片綠色的植物,也看到莊園深處連綿大片的玫瑰園。
有時候,她能從窗戶裡望出去,看到清晨讀書的先生。
莊園很大很大,但卻隻有他一個主人,打掃衛生負責安防的人,大多都說越南語,先生似乎不怎麼會說越南語,莊園裡的仆人有什麼事要跟他彙報的時候,說的是越南語,他回的是法語,這也就是為什麼當時,佟聞漓用越南語跟他說話的時候,他以為她也是越南人,才跟她說了法語。
當然,佟聞漓是後來才知道的,其實他會說越南語。
她雖然住在那兒,卻依舊會在這個城市未蘇醒時,去花田摘那些玫瑰。滿載而歸後,她會去大理石鋪就的客廳茶幾以及扶梯拐角、茶幾玄關……每一個有花瓶的地方,都放上她的玫瑰——那是她暫時能拿得出的最好的回報。
等到她完全插好後,先生會在這個時候從二樓下來。那是他的起居室,除了他的生活助理外,沒人能上去。她就站在樓梯口,像這個屋子裡的每個人一樣,真誠地說一句:“先生早安。”
他會報以微笑,而後穿上助理遞上來的外套,匆匆乘車而去。
他走後,偌大的莊園就恢複死氣一般的沉寂。
佟聞漓也不會留下來用餐,而是乘著早集市出了門。
她背上背簍,去了之前和阮煙經常去的攤販口,果不其然,就在那兒看到了她。
阮煙看到她,明顯鬆了一口氣,“阿漓,你去哪裡了。”
“煙煙,你能陪我回趟家嗎,我想去拿幾身換洗的衣服。”
“走。”阮煙一把拉過她,又回頭看了看,確定身後沒人跟著,一起往佟聞漓家的方向走去。
佟聞漓三言兩語就把昨天的事跟阮煙講了。
阮煙聽完後,站在門口替她望風,交叉抱著雙手,一臉義憤填膺:“呸,咱的人生是他們能隨意比劃的嗎,也不知道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德性,什麼狗屁姑姑,人販子都比她有良心,虧她想得出來,那王老板出了名的色批一個,醃臢手段臭名昭著,她怎麼不把她兒子送過去給人家搞呢……”
“煙煙。”佟聞漓打斷她。
阮煙抬抬眉,“還有更難聽的,我還沒說呢。”
佟聞漓攥了攥她的衣角,表示她沒事。
阮煙知道她不想讓自己擔心,歎了口氣像是穩了穩自己的情緒:“這地方你不能待了,你接下去打算怎麼辦?要不住我那兒去。”
“你不是跟你媽媽住一塊嗎?”佟聞漓抬起收拾衣服的臉。
阮煙想起昨晚上阮婷還帶著男人回來睡在她對麵呢,她想起那畫麵,揮了揮手,“當我沒說。”
“我會早點搬出來,儘量不打擾人家。”佟聞漓收拾了幾件衣服出來。
“嗯。你住在一號公館,你那個姑姑暫時肯定不會打你主意了,畢竟有先生罩著,他們不敢的。不過話說回來——”阮煙眯著眼,看向佟聞漓,斟酌到:
“阿漓,你防著點,先生他、畢竟是個男人……”
阮煙說完這句話之後,佟聞漓有三秒的放空,她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阮煙說的是什麼意思。
她刹那臉紅,連忙搖頭:“煙煙,我們差好多歲,那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再紳士體麵的男人,扯下那張人皮也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佟聞漓顯然對這一塊涉獵未深,於是她歪著腦袋,認真地問:“Ken也是那樣的嗎?”
阮煙愣了一會,而後笑出來,她盯著佟聞漓,笑得越來越大聲,像是被人點了笑穴一樣。
佟聞漓怔怔地看著她。
她擺擺手,“哈哈哈哈,我不知道,我沒睡過ken。”
佟聞漓轉過身去,繼續收拾自己衣服,扯開這個話題:“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好好好,是我誤會你們純潔的感情了,他呢,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呢,就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煙煙——”佟聞漓轉過來,“你知道,先生的中文名是什麼嗎?”
“是什麼?”
“易、聽、笙。”她說的是中文,怕阮煙聽不懂,放慢了速度,一個字一個字地跟她說。
“聽上去還不錯,在你們中文裡,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佟聞漓搖搖頭,她解釋不好,“總之,這個名字,很襯他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