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一過,花街的豔色燈光便點燃了屋外的夜。竹兒撥弄著古箏,為上台演出做最後的準備。格外安靜的她顯得心事重重。
一刻鐘後,她坐在了舞台中央。從那個最高的地方,她俯視下麵的肮臟庸俗,好像一切與她無關一般的坦然寧靜。
“走吧,任務完成了。”樓下,兩個人藏在燈光的背影裡,不引任何人的注目。
就這樣,他們消失在黑暗中。
“還沒完呢,宮裡那個你打算怎麼解決?”沈燁欽問道。
“這就需要你配合了。”東晴璃壓低聲音假裝男人說話,可總是引得沈燁欽大笑不已。女扮男裝的她是典型的奶油小白臉形象,肌膚紅潤雪白,五官精致得當,簡直秀色可餐。這是那些達官貴人最寵愛的男寵形象。
這一對活寶的想法真是被人猜不透。明明將彆人推入最不堪的絕境,還要為她披上潔白的外衣。明明掌握至高無上的權利身份尊貴,卻肯紆尊降貴的來妓院專門來看袁竹兒演出。
他們究竟是想炫耀勝利,還是想補償錯誤?
“你覺得我把她送到妓院來是錯誤的嗎?”東晴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讓沈燁欽有些不知怎麼回答。
“與其在冷宮老死,還不如做歌妓燦爛。”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讓她做妓女,這樣不是更能狠嗎?”
“那樣的我,你會喜歡嗎?懲罰無度,心狠手辣,你會喜歡嗎?”街上,因為已是二更天而廖無人跡。寂靜的街,將東晴璃的話無限放大,放到沈燁欽心裡。
“我一直都很喜歡,無論是怎樣的你。”沈燁欽轉過身,嘴角咧開一個溫柔的笑容,慢慢說道。
朋友,是親密無間的通行證,是暢所欲言的權力,是愛情的滋生劑。有好感到喜歡,隻有一道輕微的門檻,跨過了,便看清了。
“你早就看透了,那樣的不是我。”東晴璃冷靜的回答他的甜言蜜語,繼續往湖邊走去。“做到歌妓已經足夠了。對她而言,出了宮也隻有這條路走。無論是京兆尹還是她的父母,都不會留一個沒有用的殘花敗柳在身邊。出宮,才是我對她的處置。隻不過順便幫她介紹一條生路而已。”
她說得那樣無所謂,那樣自然,好像一切的順理成章。沈燁欽默默地欣賞她的姿態,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