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女人露出不忍卒視的眼神,而夜影,因為方才的動作而自食惡果,早已四仰八叉暈倒在地。
她走到那孩子的身旁蹲下身,將那張被他撕破的“紙”撿起來查看,又將昏迷不醒的夜影上下打量一番,如果無視那一臉青紫的話,他勉強還算是個英俊的小子,黑色的柔軟短發此時正粘糊糊的粘在額上,挺拔的鼻梁,因為寒冷而發紫的雙唇,隨後,卡殊米的視線落在了他的右肩上,平整的皮膚在此處被烙上了深刻的痕跡,那竟然是一隻羽翼。
“羽族?”她的眼中忽然現出一絲怪異的神色,眉皺了起來,又很快舒展開。
破屋外的雨仍在淅淅瀝瀝的下著,雨滴敲打著樹葉,蜷縮著的夜影卻在這時開始發起了高燒。忽然一陣暖風襲來,驅散了身體的寒冷,這讓昏昏沉沉的夜影立時清醒過來,一臉戒備的盯緊麵前的女人。
卡殊米卻並不理會這個倔孩子,她從懷中掏出符咒,打算充當一回好人。
“喂!我警告你,把那破紙片子拿走!”有了上次的經驗,夜影立刻警覺的靠後,可沒想到那女人的動作竟然比他還快,他甚至沒看清她的動作,傷口處就多了一張紙,更令人震驚的是,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起來,雖然早已在流浪中養成了冷漠的個性,可他畢竟還是個孩子,一個對新鮮事物充滿好奇的孩子。
“咦?”此時的夜影終於開始對這個女人的身份產生了無比的好奇心。
“你是咒師?”夜影的腦中忽然湧出一個名詞,於是不由自主脫口驚呼,真沒想到這種偏僻的地方也能遇到咒師。
卡殊米不禁停下動作,詫異於這樣一個邊陲小鎮裡的小乞丐竟會猜出自己的職業,她的目光落在了孩子的身上,等待他給出一個滿意的答案。
夜影有些拘謹的坐直了身子:“以前給外地人做向導的時候,聽他們提起過關於咒師的事情。”
咒師,通常是擁有強大力量的人類,咒師的前身即是史書中記載隻手毀天滅地翻雲覆雨的法師,但是與法師不同的是,咒師的武器僅僅是一張張薄薄的紙片,原理類似於當年的魔法卷軸。
“所以?”卡殊米靜靜地等待他的回答。
“所以……”夜影深吸了口氣,立馬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望著她:“請您收下我吧大人,我保證聽話,你說一,我不寫二,你說東,我絕不往西!”這是流浪兒常用伎倆,向彆人示弱來博取同情心,一般來說,大部分女性在看到淚眼汪汪的他之後都會母性大發,然後他就有吃的了。
卡殊米不動聲色的打量他,她的影子覆蓋在少年的身上,少年的眼睛明亮且清澈,一絲柔軟的感情蔓延開來。
“理由?”卡殊米不可置否。
夜影心中一喜,多年流浪生活告訴他——加把勁,這回有戲!
“力量!我想要力量,強大的力量,這樣才能活得自在!”夜影挺直了腰板,他的目光霎時變得迫不及待,仿佛下一刻便要破土而出。流浪兒技能之二,在適當的時候表現出強烈的上進心,這樣會讓施舍的人覺得他值得被救助。不過這次,他的回答並非作偽,因為他是真的很渴望力量。
流浪生活艱辛,他深有體會,沒有力量的弱者通常沒有未來,這是他在目睹無數死亡之後得到的結論。他倒是不擔心這個女人是個騙子,因為夜影自己就是個小乞丐,身上一丁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不怕被騙,而且方才她本可以一走了之,卻還是留下來將自己帶回破屋,這說明她是個好人。
卡殊米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夜影心裡一慌,連忙打斷她:“啊,我會很多事,一定會對您有用的,我會洗衣做飯打掃衛生還會……總之你不會的我都會!千萬不要因為我現在落魄而小看我!“
卡殊米好笑的看著他,好在夜影流浪多年,臉皮比城牆還厚,被人盯了這麼半天竟然麵不改色心不跳。
“撲通”。這是心跳聲,剛才的結論被推翻了,因為他聽到了一句話,準確的說,是一個字——”好。“
他被幸福砸暈了……
◇
而此時,遠在千裡之外的帝都雅利,一輛通體鑲金的馬車緩緩停駐在咒師公會利亞分會會議樓前。
早已等待在會議樓前的公會會長艾維森深吸了口氣,整了整簡潔卻不失貴氣的袍子,不顧淋漓的細雨走上前去親手打開車門,車廂內,一名老人正在閉目養神。
“大人!”艾維森放低聲音,頗有些畏懼的低下頭:“前幾天那幾個把資料看丟的咒師,您看……”
老人的的雙眼刷的睜開,精明冷冽的目光立時令人驚出一身冷汗。“竟然將這樣重要的東西看丟了,那些人還留著乾什麼,以後這種小事不要來煩我。”
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艾維森連連應諾:“是,是,我馬上就去辦,請您放心,至於盜走那份資料的人,現在雖然還沒有找到,但是相信很快就會有答案。”
老人忽然不耐煩的打斷他的喋喋不休:“資料丟了再重新整理一份即可,至於那孩子……”他忽然歎了口氣,頗有些無奈:“隨她去吧……”
車門重新關上,艾維森恭敬地後退兩步回到傘下,目送馬車離去。直到完全看不到影子,艾維森的臉色忽然沉了下去,他招了招手,身後就有黑衣仆從躬身上前:“大人,您有什麼吩咐?”
艾維森冷聲道:“剛才那位大人交代的事情趕快做好,還有,那份通緝令暫時先撤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