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席話情深意切不卑不亢,就算是不相乾的人聽了,也會為他的勇氣和信念而感慨萬千。
夜影的眉頭舒了又緊,最後重重的吐了口氣。
“其實,告訴你,對你也沒什麼幫助。我是羽族之後,那把劍,本非人間之物,那是主神賜予我父的基路伯火焰之劍,是凝聚了天火和神力的劍,彆說是你,就連我,現在也不知道那劍的下落。還有之前,關於我的火係天賦,也是拜我父所賜。你把心思放在尋找外物幫助魔法恢複身上,還不如多研究一下魔力的使用方式上麵,說不定還能有所發現。”
俄尼裡伊原本充滿期待的目光瞬間一片失落。
夜影打開房門,頭也不回的消失在茫茫細雨中。
◇
雨並不大,但勝在密集。
輕柔的雨幕模糊了車水馬龍,也遮住了夜影的麵容。
他並未戴上兜帽,毛茸茸的細雨將他的黑發燃濕,晶瑩的雨絲在路燈下閃閃發光。
雅利這座城市的建造時間並不長,隻有短短一百年,當時,開國皇帝斯坦因陛下在打下了萬裡河山之後才發現原先的城市大都化為一片廢墟。
雅利,是在廢墟上建立的城市,廢墟下,是千萬英靈的枯骨。
曆史書上的每一字話都包含著無數血與淚,然而曆史同樣因為過多的血與淚變得枯燥乏味。當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將曆史當作可有可無的消遣予以嘲笑和諷刺的時候,那些為了理想的勇氣和犧牲,終於變成了時間的笑話。
魔法時代持續了一千年,而忘記這個時代,隻需要將曆史書丟進火爐。
除卻時間,還有什麼能被人們記住?
風,自四麵八方,從城市的一頭吹向另一頭。街道上,路燈亮得整整齊齊,沒一盞路燈中都鑲嵌著一枚自獸人戰爭時期遺留下的魔晶,那是英雄們的戰利品。
在光線彙集的最中央,夜影停下了腳步,這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座略顯破舊的莊園前。
怎麼會走到這裡?夜影無奈的搖搖頭,方才自己胡思亂想,現在根本不記得來時的路,這下可慘了。
正準備離開,忽然,一本厚重的書從天而降,險些砸到他的腦袋,夜影一邊咒罵那個該死的亂扔東西,一邊心口不一的撿起書。
書封上隻有一個單詞:製造。
這時,遠處傳來奇怪的嘶喊聲,說是奇怪,那是因為說話的聲音並非人類語言,而是——神語。
他忽然一個激靈,當時莫賽爾與神的使者說話的時候,用的似乎也是神語。
幸好當初自己被卡殊米逼著學習了《神語》的發音和意思,否則便要錯過這場好戲了。
他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想要知道答案。
莊園很大,光線又暗,帶著無聲的壓迫感,單隻是看,都會令人覺得喘不過氣來。
夜影裹緊了鬥篷,繼續前進。因為就在剛才,繼承了獨特血脈的他忽然間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那種伴隨著死亡與聖潔的氣息令他渾身發冷。
就在這附近。
夜影停下腳步,仔細感受著四周不同尋常之處。
這是一個交叉口,兩條僻靜的小道在這裡交叉,形成一小塊較為開闊的地帶來,四周都是高高的牆壁,牆壁上是為了通風而留出的通風口,因為常年不見陽光,空氣較為陰濕,凸凹不平的小路上甚至已經長出了薄薄的一層青苔,踩上去濕滑無比。
又來了,那種感覺……
夜影感到自己氣血上湧,仿佛渾身的血液都受到這股氣息的感召,從每一個神經末梢向上翻滾沸騰,最後在思想的誕生之處泛濫。視線變得模糊起來,他不得不靠在牆壁上,以防自己因為短暫的“視盲”而失去平衡。
“轟”的一聲巨響,夜影隻覺得隻覺得自己的發梢被風帶動,空氣中煙塵四溢。
“不要再反抗了,你明知這毫無意義。”這聲音無悲無喜,像是來自地獄又或者是天堂,明明是初夏,卻頓時如深冬一般,就連那些翻滾,叫囂著的血液也畏懼似地層層退卻。
雖然早有準備,但視線回歸的那一幕出現的畫麵仍令他心中一沉。
神話中才會出現的古老而神聖的種族——羽族,或者也可以說,是宗教中經常提到的神的使者,服役的靈,集美麗與善良於一身的天使,正在……互相殘殺。
“咳咳咳……技不如人,我無話可說傳授人類知識是錯的嗎?如果是這樣那我無話可說,你砍下我的頭顱好了!”
而下一個瞬間,他的聲音再也無以為繼,那顆美麗的頭顱像熟透的果實一般骨碌碌地滾落地麵。
緊接著,那顆頭顱被人毫不憐惜的拎在手裡,暗紅色的液體滴滴答答彙成一灣水潭。
夜影猛地甩頭,當視線變得清晰的時候,他隻覺得渾身一陣發冷。
那個提著頭顱的羽族,正是當年抓走父親的天使長——殺戮天使——昔拉!
那位羽族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慢慢的回過頭,最後與他的視線交彙,那眼神冰冷而空洞,的好似來自地獄的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