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我是頂著顏朱的名字去莫愁穀的，並且到得還算早。

前來款接的弟子看了素箋道：“兄台這個大名，竟像在哪裡聽過的，敢問師承何處？”

我想了想，還是說實話：“陸塵。”

“哦！”他一拍腦袋，“我記得的，那時我也剛進來，跟你現在差不多大，可惜陸大人不收徒了。嗬嗬，顏朱，好名字，好運道，還有一個，叫陸什麼，你倆一道拜師的，對吧，也這樣個子小小的，老躲在陸大人身後，沒來麼？”

我嘿嘿笑兩聲：“可不是。”

他很客氣地拱手道：“幸會，在下趙其川。”便領我去南邊的彆苑，說是前年宋家出錢，專為會劍的弟子們所建。

趙其川邊走邊說：“這個洛陽宋家可了不得，當爹的掌著鹽運司，兒子進了莫愁穀，女兒討太後歡心，也封個郡主做做，連帶著他幾家姻親都飛黃騰達，誰還提從前那個跟在孟家後頭四處拍馬的寒酸勁，嘖嘖。”

我見趙其川在莫愁穀待的年頭不少，便向他打聽柳遲。

他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甚至不知道當年顧浪闖入之時，還有誤傷弟子的事：“也沒聽說少了哪個，”想了老半天，還是皺著眉頭道，“反正除了你們西院，其餘弟子我都喊得出名字，肯定沒有這個人。”

我說：“那麼秦暮呢，你認識嗎？”

趙其川笑了：“你說世子啊，我同他不熟，但見是見過的。世子生得真好樣貌，武藝又超群，就前陣子宋家那個少爺硬要比試，叫宋子靖，會劍還拿過牡丹箋呢，輸得可慘。可見左撇子有異才這一說，並不是捆風來的。”

我手裡包袱啪一下掉在地上，慌慌張張地拉著他：“左撇子，你說誰是左撇子？”

趙其川略彆扭地抽了袖子：“世子唄。”彎腰替我拾起來，“給。”

我隻急急問他：“他現在哪裡？我，我要找秦暮。”

“世子平日不常露麵，此刻大概在虞王府吧。”趙其川有些奇怪，“我替你拿著，走吧。”

跟著走兩步，才想起來去的仍是彆苑。我停了腳步：“我有急事得見他，現在一定得見他，你幫幫我吧。”

“這我哪兒幫得來，”趙其川挺為難，“或者你自己遞個拜帖試試，不過虞王府的人如今都忙著，怕是給麵子也沒工夫。”

寫拜帖什麼的還是免了吧，萬一被秦叔梅瞧見，弄巧成拙了。

趙其川寬慰道：“你再等幾天，等到初八，五十個人都到齊了，王爺定要親自召見，保不齊世子也會來，再說到月中，虞王府還有大事呢，肯定見得到的，你放心。”

我乍一聽，以為他說錯了：“五十個？”

“你不知道？”趙其川歎口氣，“又是宋觀平的好主意，另二十個是交由朝廷選的，裡麵水分可大了，所以我說這往後的會劍根本沒法看。”努努嘴，“到了。”

事情一樣樣地掛上鉤，我越來越覺得柳遲還活著，就是那晚在澹台湖見著的，好好地站在我麵前。也是，點晴樓那場火死不見屍的，被人救下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