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得變著法兒告誡我兩遍,他老宋家果然淨是些愛攪和的角色。
我深吸一口氣:“你閉嘴,我自己心裡有數。”
隻是這麼個弱不禁風的女人,竟然還拿她沒辦法,總有幾分不甘。
“八月十五,秦宋兩家聯姻。”
我當即懵了,隻依稀記得聽誰提過的,更沒提防宋綺羅忽然對著我狠狠一推,也忙不迭伸手去抵擋,她那廂卻一下鬆了手,順勢跌入水裡,連帶我一搖三晃,也跟著摔進去。
“秦暮救我!”
掉下水時隻聽見這句,心想這個背啊,還有完沒完了!緊接著就嗆了幾口水。
饒是我練過些閉氣法,也還是個旱鴨子,水裡冰涼徹骨,又睜不開眼睛,隻慌得手腳撲騰,不經意撞上硬邦邦的一塊平地,兩腳一蹬,濕答答地站起來,迎麵一股熱浪,才發現那一池泉水雖連著大湖,卻實在隻有過腰深。
再後麵的老套戲碼,真的本不必演了。
麵前站著柳遲,或者,秦暮,隻伸手一拽,便將同樣透濕的宋綺羅撈了起來,打橫抱起,宋綺羅蒼白著臉拽住他袖子大概還想告狀:“陸陸陸……”
他卻隻淡淡看我一眼:“自己能走麼?”
我打個寒戰:“能。”眼下這大概是陸青山嘴裡能說出的最有顏麵的一個字,雖然伴著些許哆嗦,到底是乾乾脆脆就蹦出來的。
剩下那第三個嗓音變成一串打水泡聲,陸陸陸,咕嚕咕嚕,倏然消失。
他點點頭,抱著宋綺羅轉身走了。
我怔怔望了半晌,歎口氣告訴自己這他媽真沒什麼的,都到這分上了,哪還管他怎麼想啊,然後記起來得自己趟出去,腿肚子卻驟然抽痛得厲害,站也站不住,直痛得坐倒,水漫過胸口,淹了肩膀,沒過眼睛,往耳朵鼻子裡汩汩地灌進來。
我索性閉了眼睛,雙手探下去,卻被就著胳膊生生撩起來,翻個個兒,狠狠摔在一人肩背上:“陸青山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我抹乾眼睛一看,底下竟然是顏朱:“你怎麼進來了?”
小子扛著我大步流星地走,邊走邊氣咻咻地道:“你尋死也找個水深點的,在這裡算什麼?!”
“什麼話,”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才找死了。”
顏朱頓了腳步:“就眼睜睜看你鑽下去,難不成還能是洗澡?”
我無奈道:“我我腿抽筋站不住!就想搓搓熱乎。”
顏朱一怔:“這個,是這樣啊。”連忙放我下來,“哪裡抽筋了?我給你揉一揉。”
“現在不抽了。真是,痛不死也被你摔死,怎麼不早點來?”我好氣又好笑,“現在沒力氣了,你還得背我。”
“好好好,”顏朱頓時笑逐顏開,“你怎麼舒服我怎麼背!哎陸青山,不然我犧牲點抱你走吧,跟他剛才那樣的,這樣?哦不是,這樣?”
我措不及防,反倒羞了個大紅臉,最終拗他不過,直著身子被他橫抱著走,兩個腳丫子尚蹬在外頭一晃一晃地淌著水,繞出了清涼山,沿途被穀裡弟子們看著,悲壯又招搖地往彆苑去。
哎,就這樣吧,頂的還是他顏朱的招牌。
“哦對了,”真正叫顏朱的這個邊走邊說道,“一會兒收拾了東西就去西院吧,師父和大師兄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