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妳一口飲儘我眼中的虔誠
梅米和莎莎還有葆拉約好在中庭見麵,莎莎說她會帶一些點心來一起吃也說他們可以把自己的侍者帶來,但瓦爾柏卻說他不想來。
梅米不知道瓦爾柏不來是為了什麼,可是她卻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她最近越來越在意瓦爾柏了,不管是他的一舉一動或是情緒起伏都是。每次梅米和老朋友或莎莎他們聊天時,瓦爾柏總是保持緘默待在離她一小段距離的地方,看窗外,不然就是盯著梅米發呆。
瓦爾柏連自己的書都不怎麼看了,那樣的關注讓梅米不自在,也讓她充滿愧疚感。愧疚感來自自己不能好好陪他,也來自永遠都讓瓦爾柏在一旁乾等。
同時,梅米也氣惱瓦爾柏和所有人那近乎刻意的疏遠,一種強烈的偏執,偏執於希望自己的世界隻剩下梅米一人。那是一種保證,也是一種壓力。
快下雨的樣子,雲朵壓低且是混濁的深灰色,空氣中一股極易察覺的凝重,甚至有了隱隱悶雷。
看來這場野餐要取消了,就不知道莎莎和葆拉想改作些甚麼。
梅米的注意力被中庭遠處的一小群人所吸引,明明快下雨了他們卻不像其他學生一樣進屋裡去還滯留在那裡。
梅米隱隱約約的聽見一些什麼音樂聲從那裡傳出。
她一走近就知道他們在圍著什麼了,人群圍成幾圈坐著聽一位詩人撥豎琴吟唱著歌謠。樂聲悠揚而動人,那詩人的嗓子如大海般充滿磁性又溫柔,他唱著:
宮廷詩人的故事典型不複絕對
騎士不再隻屬於美麗的公主
他們屬於寂寞的魔女
你們都看過吧?
屬於魔女的騎士
屬於騎士的魔女
詩人唱著,細細點出曆史上那些知名的配對,魔女和騎士,一對又一對。他溫柔而帶笑的輕唱那些戀人如何相遇相知相戀,又是如何結束。
轟烈浪漫、美好結局或悲劇收場,戀人們多少年的相戀就這樣被詩人濃縮於短短樂曲之中,彷佛玫瑰的繁複盛開與凋零散落。
梅米靜靜聽著,覺得自己的心在隱隱顫動。
騎士不再隻屬於美麗的公主
他們屬於寂寞的魔女
梅米知道自己從來就跟什麼公主或尊貴什麼無緣,速度極快的她也不像嬌弱的公主們需要保護,更沒想過會有一位騎士出現在她生命中。
而且這個騎士還屬於她,還說愛她。
騎士是什麼?典型故事中的他們集美好的事物於一身,他們忠誠英俊又勇敢,永遠都願意為老弱婦孺拔刀,也永遠不吝於禮讓女性嗬護女性。他們總是在王族之女前單膝跪下傾訴仰慕,或者轟轟烈烈的贏得一場打鬥隻為將那至高無上的榮譽獻給所愛之人。
他們讓少女怦然心動的傳聞與故事太多太多。
瓦爾柏不屬於任何一位公主,他在遇見自己之前也不曾渴望過保護任何一個人,遇見自己後卻是那樣處處無微不至的照顧,即使自己不需要。
騎士當然不是總像童話中那樣完美無瑕,瓦爾柏就是例子。
這個世界上不少騎士行凶行惡,瓦爾柏是他們之中的佼佼者。他的劍不用於守護任何一座城池,而是用於毀滅它;他不保護老弱婦孺,而是殺害他們。
瓦爾柏揚起沾滿鮮血的旗幟,率領惡鬼般的巴塔克兵團掃蕩所有和平安逸。他與世人所有對騎士的期待背道而馳。
瓦爾柏是人間的惡魔。
可是這樣的瓦爾柏在遇見梅米後,眼中殺戮的喧囂卻被虔誠取代。他單膝跪下親吻梅米的手背宣誓效忠。他褪下染滿血汙的鎧甲,舍去鮮血的旗幟和身後率領的萬人的大軍,滿心雀躍的接下梅米施加於他的侍者枷鎖,從此被奪去自由。
從此隻屬於梅米一人。
那樣的情景梅米在夢中多次夢見。瓦爾柏一身鮮血單膝跪地,一雙冰藍如他靈魂色彩的眼仰望梅米,眼中是不見任何雜質的赤誠。梅米站在瓦爾柏前低頭凝視他,被他眼中那激烈的情感所震懾,無法移動半分。
瓦爾柏拾起梅米的手,他不再滿足於親吻梅米的手背,他將梅米的手翻過來,親吻梅米的手心……
還有梅米的無名指。
那樣的情景多次出現於梅米夢中,一個她與瓦爾柏現在情況的最好寫照。瓦爾柏有禮的保持距離,卻一再暗示梅米他的愛情。
屬於魔女的騎士
屬於騎士的魔女
是的,瓦爾柏是屬於她的騎士,而某種意義上,梅米也算是屬於瓦爾柏的魔女。
隻是終究不是那種屬於。
*****
窗外在下雨。
是那種被雨點打到會痛的大雨,濃厚的烏雲讓整個世界成為了最陰暗的白日。
房間裡是一整片的黑,瓦爾柏並不打算點燈,隻是坐在窗沿看著窗外白芒成一片的雨景。窗外的微光隻夠瓦爾柏看清楚自己。
坐在窗邊眺望窗外這個習慣似乎一直都改不掉,當他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時,當他心情低迷時,就會這樣。
梅米跑去跟莎莎聊天了,而莎莎好像不是很喜歡自己所以瓦爾柏沒有跟去,才會形成這種瓦爾柏一個人待在房間的狀況。
而且這種狀況最近常發生,梅米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對莎莎那詭異的女人產生極大的好感,沒事就跟葆拉往她那裡串門子。
極大的雨勢和雨點打在樹葉上的聲音讓整個世界顯得更加寂靜,更加孤獨,好像回到了瓦爾柏還在巴塔克兵團裡的時光。
為什麼明明自己才是她的侍者,梅米卻反而跟其他人比較接近呢?瓦爾柏覺得很寂寞,也很不甘心。他才是那個最有資格一直待在梅米身邊的人不是嗎?卻一再被彆人領先。
他想要梅米,從垂死被金恩叫醒後看見梅米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想要她,可是為什麼總是無法拉近距離?
開門的聲音,梅米回來了。
梅米的腳步聲聽起來有點奇怪,厚重又充滿水的聲音,是因為不小心踩到水坑弄濕了嗎?瓦爾柏往黑暗中看去,卻看不到什麼,直到梅米走近窗邊,藉由窗外微弱的日光,他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梅米全身都濕透了,從頭到腳無一例外,看起來就像直接衝進大雨中故意淋濕般。而且梅米看起來沒有任何困擾的表情,相反的,還笑得賊頭賊腦。
“瓦爾柏。”梅米輕輕叫了他一聲就撲進他的懷抱,緊緊的抱住瓦爾柏的腰,蹭啊蹭。
這讓瓦爾柏嚇了一大跳,梅米吃錯藥還是被下了什麼奇怪的咒語,怎麼今天一反常態這麼主動?渾身濕透的梅米故意抱住他,把他也弄得濕透,大概是想看他驚恐或者是惱羞成怒的表情吧?
瓦爾柏回抱了梅米,雙手緊緊的圈住她沒有一絲空隙,下巴抵在梅米的頭上,享受這難得的投懷送抱。梅米卻惱了,不滿意的掙紮起來,想要掙脫瓦爾柏的懷抱。
“一點都不好玩,怎麼是這個反應呀?我又不是想要跟你搞曖昧。”
“可是我想要跟妳搞曖昧呀,梅米。”
瓦爾柏沒有鬆開一點力道,繼續保持緊緊抱住梅米的姿勢,還得寸進尺的把臉埋在梅個米的頸窩,聞聞嗅嗅。
她竟然忘記這個家夥是厚臉皮的變態,失策失策!
“你這個家夥真的是進攻型的追求者耶,都不會臉紅嗎?”
“因為我知道,隻要我一退縮,就會失去所有得到妳的機會。”
梅米一愣,抬頭對上瓦爾柏的目光。他的笑容溫溫的,冰涼的藍眼卻在告訴梅米他不是開玩笑。
她推開瓦爾柏,退後一步,撐起笑容哈哈笑道:””你這個家夥真愛講這種惡心的話。”
瓦爾柏沒有因為梅米的拒絕而露出受傷的神情,他還是坐在窗台上一派往常的從容,淺淺笑著。
梅米撇開頭去,神色有些難堪,臉頰浮現可疑紅暈。
說沒有動搖是騙人的。
“妳們那群女人到底在乾什麼,怎麼弄得這麼濕?”瓦爾柏輕輕帶過這個尷尬的時刻。
“莎莎建議我們在大雨中打水仗,以前從來沒有試過,真的很好玩!”梅米順著這個話題,努力遠離剛剛不知所措的氣氛,””你下次也應該試試。”
“可是莎莎不是不喜歡我?”
“有這樣的事?她沒有說呀?而且她自己本身也是魔巫,應該不會那麼排斥你吧?”
梅米有點疑惑,也坐上窗台,兩個人並肩聊著。對,他們倆人隻要並肩就已經很足夠,不需要再多。
“她是有我說過跟男生比起來,她比較喜歡女生。”
是哪種喜歡?瓦爾柏一陣沉默,這可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莫非那個高深莫測的女人要變成他的情敵嗎?這可一點都不有趣。
“對了,瓦爾柏,差點忘記告訴你這件事。”梅米抬頭看著瓦爾柏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有點嫌太近的把他推開。
不要來□□這招!梅米把瓦爾柏踹遠一點後才認真的說出那件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