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滴雨 “連這種生死攸關的事都不……(2 / 2)

多塞特之雨 黑藍色 5891 字 11個月前

梅米和狄果互相凝望,一同隨著舞曲旋轉,世界彷佛也旋轉了起來。

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那用發膠抓的微亂的金發、溫和帶著玩笑氣息的灰眼,讓梅米想起她和這男人相戀的往日。

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在近百年前的一個商人交際舞會上,那時梅米才不到六十歲,一個沒沒無名的小商人。狄果就不一樣了,當年一百三十多歲的狄果生意跟現在一樣火紅,人人繞著他轉。

這樣的狄果卻來向梅米邀舞。

梅米還清楚記得那時,太過讓人印象深刻。

狄果一身純白的燕尾服,深藍的領巾和金色彆扣讓他看起來宛如王族。他友善的伸出邀請的手將梅米帶入舞池,跳起他們第一支華爾茲。

那時埋沒在小商人中的她簡直受寵若驚,心噗通噗通的狂跳,完全不理解會場那麼多人、大商人狄果怎麼就找上自己了呢?

“我五年前就在注意妳了呢,”狄果當時邊有禮的與梅米跳著三拍子的輕快舞曲,邊友善的安撫梅米的緊張,””我很欣賞你們組織的目標和風格,我也很看好妳,要加油呢,梅米。”

梅米當場被驚的說不出話來,大商人狄果竟然知道她的名字!他邀自己跳舞就是為了鼓勵自己,這也太出乎人意料!

他們的第一支舞,就是那樣客氣而友好的一支舞,那場宴會兩人也隻跳了那支舞就不再有交集。經過那一次之後,梅米和影軍就發現狄果一直有意無意的””喂”他們生意,有大有小,數量還不少!

“狄果乾嘛對我們那麼好?妳□□他?”小鬼阿昆曾這樣震驚的問梅米,隨即又搖頭自言自語道:””不可能,妳隻會在天上亂飛,□□對妳而言太高難度了。”

“死阿昆!滾!”梅米拿賬冊打他。

可是他們兩人之後還真的在一起了,戀人的關係長達十數年,然後又平靜的分手,分手理由梅米已經記不清。

“其實我是來找妳重燃愛苗的。”

此時此刻狄果這樣微笑說道,將在記憶中晃神的梅米拉回現實。

梅米也笑了:””你會被瓦爾柏砍我告訴你。”

“妳跟他在一起了?”

“沒有。”

“是嗎?”狄果又是那高深莫測的職業笑容,””這幾百年來妳算是我交往很久的一個了,缺點是心不在焉了一點,可是我挺喜歡的。”

“我也蠻喜歡你的,在你身邊很自在,而且我說的你都懂!”梅米幾乎是懷念的說,””很少人能跟我聊戰地物資聊得那麼深入呢。”

“嘖嘖,看來妳隻看見我商人的才能,沒看見我身為男人的魅力呀!”

兩人開心的大笑出聲。

“還記得我教妳跳的那支舞嗎?”

“你說快一世紀前的那一支?”

狄果完美的笑容有一點崩解的傾向,””經典的事物永遠是經典好嗎?”

“好好好。”梅米敷衍他。

他們舞起了那支古老的華爾茲,穿過了時間的洪流再度將這支舞帶到世人麵前。舞池外的人竊竊私語,對於這支罕見的舞步有褒有貶,可是兩人卻將那樣古老的舞步詮釋的古典而優雅,彷佛此刻無人能介入他們倆般的契合。

瓦爾柏倚在牆邊看那兩個人如蝶般在舞池翩翩起舞,眉間有疲憊之色。

單戀之人後是前戀人嗎?他看著那默契非凡的兩人,從來沒覺得先來後到有這樣討厭過。

梅米的人生跟多少人有過交集?有多少意亂情迷的失神?而自己的往日卻是一片血海,一片腐敗。

原來,愛情這麼困難。

*****

影軍負責詛咒的小組和醫師曾告訴梅米,她被下咒的地方是體內所有臟器。所以梅米如果覺得體內沒來由的劇痛的話,他們告訴梅米不用擔心,因為她的臟器還暫時不會有任何損傷,死不了。

那隻是一個預兆,告訴梅米死咒已經在暖身了,她的日子所剩無幾。

這是梅米身上的死咒第一次””暖身”。

當晚舞會梅米和瓦爾柏的氣氛變得尷尬,梅米索性提早回來睡覺,沒想到當深夜裡梅米已經完全入睡時,體內就沒來由劇烈的疼痛起來。

五臟六腑像有人拿利刃猛戳或者用力捏緊般,痛到梅米蜷縮成一團在床上打滾。她臉色瞬間變得死白,冷汗猛冒。那痛幾乎讓梅米無法呼吸,連痛的想吼叫都隻能擠出一些破碎的□□。

那痛,讓梅米滾下床都渾然不知,她掙紮著在地上爬行沒由來的想逃,卻不知該逃去哪。

隔壁傳來碰撞的聲響,幾秒後瓦爾柏的氣息就近在咫尺。

“梅米!”瓦爾柏焦急的吼叫她的名字,一把將在地上掙紮的她抓入懷裡上上下下仔細檢視,卻怎麼樣也看不出有傷口,””妳怎麼了?怎麼會突然這樣?告訴我!”

劇痛還沒過,梅米緊緊抓住瓦爾柏身上衣服,氣喘噓噓的掙紮顫抖。瓦爾柏眼中掩不住的無助,想幫忙卻不知從何幫起。

“我現在就去回複院抓一個醫師過來!”

瓦爾柏起身就想走,就被梅米一把抓住。她艱難的顫抖著搖頭示意瓦爾柏不要妄動,瓦爾柏隻好打消念頭繼續緊握梅米的手,看梅米臉色死白卷成一團嗚咽。

折磨彷佛有一世紀那麼久,卻隻不過十數分鐘。當一切都過去時梅米彷佛虛脫,全身使不上力氣,還在慣性的微微發抖。

短短十數分鐘裡,瓦爾柏這輩子沒這麼害怕過。

他在隔壁房間睡得好好的,侍者契約的牽絆卻傳來梅米突發身體狀況的痛楚。雖然隻有一瞬間,瓦爾柏卻清楚的感受到梅米的痛楚和無力感。

他幾乎是滾下床往梅米房間狂奔,打開門就看到梅米已經滾到地上顫抖的彷佛下一秒就要死去。

作為一個侍者,眼睜睜看著你比生命還重要的主人在眼前掙紮苦痛,卻還不知道主人發生什麼事;作為一個男人,你看見自己這輩子最愛的女人在地上顫抖,說不定下一刻就會死去,而你卻無能為力……

還有比這更絕望的事嗎?

瓦爾柏抱著全身冰涼的梅米,也在發抖,他用輕若耳語的聲音在梅米耳邊說道:””梅米,告訴我,怎麼一回事?我要怎麼幫妳?”

“……”梅米全身幾乎被冷汗弄的濕透,她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冷靜的搬出自己已經準備好的那套說詞,””我多年前中毒,為了不讓身體受傷必須慢慢的清除毒素,這隻是久久一次的發作,不用擔心……”

瓦爾柏拾起梅米冰冷的手,以雙掌覆蓋它、溫暖它。他臉色蒼白而絕望,嘴角扯起一個自嘲的笑。

“妳以為我看不出來妳在說謊嗎?梅米?”他拉著梅米的手放到自己的頰邊,冰藍色的眼珠裡是無法言喻的強烈傷痛,””為什麼?梅米,我都已經儘全力了,為什麼妳的心還是沒有向我靠近?”

“連這種生死攸關的事都不告訴我,我到底算是妳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