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亂成一片
現實世界
還有梅米的心都是
騎士學院中庭的噴水池正壯觀的演出例行的整點的水舞,瓦爾柏坐在附近造景階梯上,盤坐的腿上擺了一本書。一個有著俏麗紫發的魔女正在搭訕他,隻見那魔女一邊調笑一邊對瓦爾上下其手。
那魔女一下摸摸瓦爾柏的頭發一下捏捏他下巴,又是拉手又是摸肩膀的,瓦爾柏卻隻是帶著一抹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微笑盯著那魔女看,偶爾才對站在他麵前的魔女說一兩句話。
噴水池閃亮的水花和今日明亮的陽光讓那景象無比美好,單純而無暇。俏麗的少女,優雅的騎士,彷佛一個撒嬌一個傾聽那樣。
梅米站在四樓的走廊落地窗前將自己半掩於紅色華美窗簾之後,靜靜看著那個景象,心中一股不明的悲哀趕在蔓延。
昨日的詛咒發作讓她和瓦爾柏陷入更深一層的尷尬。
梅米知道是自己的沉默傷了瓦爾柏,但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就隻能和瓦爾柏繼續保持這種友好又有些疏離的關係。
但說對瓦爾柏所作的一切沒有感動是騙人的,說自己麵對瓦爾柏時沒有任何感覺,也是騙人的。
但她又該怎麼辦?
葆拉曾多次提醒過梅米有不少魔女趁她不在時糾纏瓦爾柏,但梅米實際看到卻還是不知道心中什麼滋味。自己難得來騎士院一趟就碰上這個景象嗎?那代表瓦爾柏被搭訕的機率真的高的嚇人。
這個學校裡果然還是有人不憎恨或不害怕瓦爾柏呀……這是梅米意料中的事,隻是不知道那些魔女糾纏彆人侍者在想些什麼。
侍者這種契約,可是主人一聲令下就必須服從,他人的侍者絕對不是什麼談戀愛的好對象,變量實在太多。所以眼前這魔女如果不是為了享受打獵或冒險犯難的樂趣,就是迷戀瓦爾柏的皮囊吧。
隻是那魔女渾然不知瓦爾柏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裡。
瓦爾柏那笑容那神情那眼神,無一不是在看待一個打發時間的玩物,時而響應時而不理,完全看他大爺的心情。那笑容是戲謔的、嘲笑的、不把對方放在眼裡的,大概隻有已經和瓦爾柏在一起良久的梅米能夠分辨吧。
在他人麵前這樣高傲在自己麵前又那樣步步退讓的瓦爾柏,叫她該如何是好?
梅米忍不住將右手更貼緊了玻璃窗一些,指尖與手掌立刻傳來冰冷的觸覺。身後莎莎的一聲叫喚卻將梅米拉回現實。
“梅米……”
莎莎順著梅米的視線往下看,理所當然的看見了瓦爾柏與那個魔女。莎莎神情擔憂的將目光移到梅米臉上,似乎害怕她會受傷,小心翼翼又不支該如何開口的神情表露無遺。
“我沒事,莎莎,不用那種表情,”梅米戳了一下莎莎的臉頰,微笑著叫她放心,””妳之後不是有事?我還要在樓上等葆拉來呢,妳先走吧。”
瓦爾柏和梅米的關係是那麼撲朔迷離,莎莎也不知道該對梅米說些什麼才適當,隻好對梅米揮揮手告彆離開了。
梅米又看了樓下那兩人一會,才轉身上樓。
*****
梅米以為她躲在窗簾後麵自己就沒發現她嗎?瓦爾柏又好笑又無奈,又有些憤怒,那女人就那樣冷眼旁觀不帶一絲情緒嗎?
瓦爾柏突然覺得麵前這個麵容姣好的魔女無比麵目可憎。
“瓦爾柏,你在巴塔克混的好好的,乾麼突然臣服於多塞特呀?她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瓦爾柏冷笑的斜眼看著這個魔女,這個問題不知道被問了幾次了。
大家都覺得這樣恣意妄為又強大的瓦爾柏,一定是被梅米什麼邪門的獨家方法給控製了、脅迫了,才會成為她的侍者。
侍者契約不可能因為單方意願就簽下,一定要雙方都同意,自古以來沒有人突破過這個條件。所以梅米必定是使了什麼方法,讓如此驕傲的瓦爾柏不當下自我了斷而是對她稱臣。
世上有多少人步步逼迫自己中意的人成為侍者?又有多少一身傲骨的侍者寧死不從在他們麵前自我了斷?大家都想知道讓決絕的侍者俯首稱臣的秘密。
但又有誰猜得到是瓦爾柏自己強烈的想當侍者,反而是梅米不願意呢?被逼迫的那個人是梅米才對。
那個女人為了保護她的影子、她重要的事物,竟然連成為侍者的自己都無法然信任全然接納,要知道侍者誓約就像讓自己被砍去手腳,在她麵前任她宰割呀。
梅米卻還是不依賴他,更彆提接受自己那一腔無從宣泄的愛情。
“為什麼呀?瓦爾柏?為什麼你要臣服於她?告訴我嘛──”那魔女見瓦爾柏不理她,自己拉起瓦爾柏的手搖晃著撒嬌,””反正你也不是自願的,反正你也討厭她,你就告訴我嘛。”
“不是自願的”、“反正你也不喜歡她”這樣字眼竄入瓦爾柏耳中刺耳到他幾乎無法忍受,這女人不懂裝懂還在那裡挑撥離間,完全不知道是瓦爾柏自己愛慘了梅米。
瓦爾柏笑得無害,口中卻吐出四個冰冷的字。
“關妳屁事。”
那魔女一愣,隨即開心的哈哈大笑。
“你果然一身傲骨,得到你這種侍者是最有成就感的,便宜了多塞特那成天亂飛的奸商。”
瓦爾柏維持一貫的笑容,眼中的溫度卻已抵達冰點。
如果是以前,這女人早就死了。他一隻手就可以瞬間將她的頭扭下。
這個魔女自恃鑒定級彆比他高就以為自己動不了她,卻不知兩人之間實戰經驗到底有多大的懸殊。要知道瓦爾柏爬上巴塔克副將這位子可不是白混的,眼前這大他百歲、實戰卻沒打過幾場的家夥,乾掉她易如反掌。
可是梅米說不可以。
“反正你們兩關係那麼差,不如和我在一起?”魔女說著說著又黏了上來。
瓦爾柏沒有閃避,反正他又不虧,隻是日複一日麵對這樣子的人他越來越厭煩了。
這些人有很多類型,像這個魔女就是屬於投懷送抱型,還有單刀直入型、哥兒們型、聖母感化型、陽光型等等,花樣百出令人眼花撩亂。
聖母型通常是以””你看起來不壞呀?怎麼會加入巴塔克兵團?”,一副希望他打開胸懷侃侃而談的樣子。這些人一副能包容一切的模樣,瓦爾柏卻連開口都不屑。
陽光型呢?通常他們會先遞來一個蘋果或什麼水果的,活潑的自我介紹期待能跟你做朋友,其實還是彆有所圖。
還有太多太多,瓦爾柏又煩又厭。
當自己過著比老鼠還低賤的生活時,這些人怎麼沒有這樣對他呢?瓦爾柏笑了,殘酷又戲謔。
可是占據瓦爾柏心頭的梅米同時也在折磨著他。
葆拉總是沒課就會來找齊克瑞,兩人一起去逛逛吃個東西什麼的。梅米卻是沒視覺不會主動找瓦爾柏,就像刻意回避刻意疏離,非要瓦爾柏自己去找她兩人才會一起行動。
還有剛剛也是,梅米站在四樓落地窗前像觀察一個陌生人那樣看他,沒多久就毫不留戀的離去。瓦爾柏凝視她離開的背影,沒有一刻不覺得這是他的報應。
瓦爾柏不怕死不怕酷刑卻在乎梅米在乎到快要死去,於是神就這樣折磨他。
瓦爾柏想起梅米昏睡的模樣,想起梅米沉睡於純白床鋪中發絲散落在枕上,像一隻溫暖的小動物那樣安穩的呼吸。自己在她床邊貪婪的凝視她,一瞬不離,享用著那美好到幾乎讓心融化的時刻。
微風從外吹入緩緩翻動床邊那本被忽略的書,紙張摩擦的聲音微微。
梅米不如瓦爾柏當初想中那樣的乾練果決,她商人健談友善的麵具下是孩子般的脆弱和優柔寡斷的神情。梅米有自己的傷痛也有自己的堅持,她內心的深處也潛藏著黑暗,卻能好好的壓製住那些不堪的情感。
梅米不完美,但這樣的梅米跟想象中比起來更加真實,也讓瓦爾柏的心加速淪陷。
瓦爾柏的心,總是在呼喊梅米的名字。
一遍遍,無時無刻。
*****
學生交誼廳裡,梅米和瓦爾柏慵懶半躺坐在高級紅沙發上等待葆拉和齊克瑞,夏日的壁爐裡放的不是熊熊火焰,而是降溫的魔法冰塊。
華美的水晶燈、牆壁上的古典畫作,怎麼看都是個燈光美氣氛佳的地方,於是這個空間自然充斥著礙眼的戀人大庭廣眾下散發粉紅氣息。梅米試圖平靜的和瓦爾柏好好下眼前這盤西洋棋,卻心煩意亂的節節敗退。
瓦爾柏撐著下巴苦笑的看著梅米,這家夥到底在心不在焉什麼?他都讓她讓成這樣了怎麼還這麼輸的這麼慘?
是在介意昨晚的尷尬?還是剛剛目擊到的自己?
葆拉適時吵鬨的出現了。
“梅米!妳知道大魔巫們在我們學校附近作亂吧?那妳知道我們第一個要對上的大魔巫是誰嗎?”
葆拉的口氣何止興奮?根本是狂喜!她情緒激動的把懷中已經攤開的大書往桌上一砸:””就是她!大魔女百莉兒!天呀!她可是我的偶像呀!快看上麵的說明!”
“她那麼有名根本不需要妳翻書給我看,連小孩子都知道她吧?”
年齡不詳的大魔女百莉兒,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操縱高級魔物的大魔女,曾經大規模屠城,喜怒無常。
“不!我要妳看的是這個!快看!傳說她擁有一個極大的美男後宮呀!”葆拉滿臉崇拜,魂都不知道飛哪去了,””不知道要幾年我才能達到那樣的境界……”
一旁的齊克瑞以微乎其微的動作,緩緩彆過頭去
梅米無言,葆拉好美色是眾所皆知的事,且她也有一座小小的後宮,齊克瑞算是裡麵有實力葆拉又喜歡的一個,這一類後宮在魔法世界常見得很。
隻是梅米還是覺得葆拉這樣在齊克瑞麵前這麼大聲的說出口有些傷人。
“等我們跟她打起來就不好玩了吧?”梅米有些疑惑,””隻是百莉兒一向低調,我很少聽到這一類的事情呀……”
“我知道!”葆拉無限神秘的說,””聽說她看上了帕歐絲學生軍隊中的一個飛行師還是什麼的,要來把他抓走!”
梅米聽的瞠目結舌。
“葆拉,這消息可不可靠呀?我看根本就是妳買菜的時候聽來的吧?”
葆拉大怒,””才不是!我可是花大錢跟……”
*****
晚飯後瓦爾柏和梅米並肩行走於回宿舍途中,瓦爾柏卻突然跟梅米提起下午葆拉說的事。
“我說,妳該不會也想建個後宮吧?”
梅米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瓦爾柏,””你腦子有洞?我忙工作就已經弄到快過勞死了,哪來時間建後宮?”
“說得也是。”
看瓦爾柏若有所思的樣子,梅米一陣無言,大概能猜到瓦爾柏在想什麼,臉頰忍不住浮起可疑紅暈卻假裝沒事。瓦爾柏沒漏看,他幾乎是開心的笑出來,甩開下午的陰霾恢複往日作風,很自然的牽起梅米的手在她耳邊輕聲呢喃道:
“沒錯,我就是在吃醋。”
曖昧的氣氛和瓦爾柏吐在她耳上的氣息,距離近的彷佛瓦爾柏已經吻上梅米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