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滴雨 “瓦爾柏,你還愛我嗎?”……(1 / 2)

多塞特之雨 黑藍色 7754 字 11個月前

第八滴雨

瓦爾柏,你還愛我嗎?

梅終於壓下心中忐忑決定要去見四年後的瓦爾柏一麵。那是一個打勝仗的慶功宴,梅喬裝打扮後由影軍的同伴陪同混入宴會。

至從“名”被轉移到那屍體上後,梅的氣息就變了,每個見到她的人都這樣說,梅算有信心不會被瓦爾柏認出。

而瓦爾柏也真的沒認出她。

慶功宴上瓦爾柏和他的傳聞中的新戀人並肩而立,接受大家的恭賀與敬酒。他們兩個偶爾交頭接耳微笑的樣子在梅眼中無比刺眼,刺傷了她的心,紅了她的眼框。

雖那兩人並不如傳聞中那樣像戀人,但梅看得出來瓦爾柏是真的在關切那女魔法師,而非排斥嘲弄。

這就足夠讓她難受了。

不過四年了,梅已經認不出眼前的瓦爾柏,他的神情和應對都變了許多,看起來真的是一位將軍了。

眼中恢複了往日那讓人看不清的一片灰蒙,深沈無邊。他的灰發也留長了,及肩的長度,眼眸裡的冰藍更為事故與深沈。

還有瓦爾柏的笑,又成了那種笑不達眼底,漠然漫不經心的笑。

但或許是為了完成她遺誌,又或許因為沒了她站在前方與人裙接觸,瓦爾柏不再躲避人群,他往前站去,麵對所有與人群的互動。

他也不再心事重重,將所有生活重心都擺放在捆綁她或吸引她注意力上,看起來總算像是個人,而不是隻負傷離不開主人的狼犬了。

大約繼承亡主遺願這件事,某種程度上治好了瓦爾柏從前那近乎病態的獨占欲心病。

隻要是有一點社交經驗的男性都會親吻女性的手背問候,梅有注意到瓦爾柏一次也不曾親吻任何人的手背,這讓梅心情複雜。

想和瓦爾柏相認,找回往日溫暖相依溫柔慰藉,可是心底某塊,卻仍無法原諒這個家夥。

今日看來瓦爾柏和那位女魔法師雖非戀人,但傳出那種傳聞也是讓人厭煩,當然梅也知道這也許是影軍其他人的挑撥離間,但她仍無法不借懷。

那是伴隨強烈依戀的,一種精神潔癖。

同時,梅也一直期待瓦爾柏多少會感應到她的存在,至少往她這邊看一眼也好。

但不管她目光再熱烈,那被人群包圍的瓦爾柏始終沒看這邊一眼。

當梅看見瓦爾柏頸上空空如也不複見自己的魔晶石戒指墜子時,她的心一點一點的往下沉,拿著酒杯的左手顫抖的像篩子,杯中液體不斷灑出。

夥伴看的不忍心,替她把酒杯拿走,輕拍梅的背部。

宴會接近尾聲時,瓦爾柏突然俯身在安妮耳邊說了些什麼,兩人和賓客告彆後笑著小跑步離開會場。

梅發現自己幾乎無法接受,這樣眼看瓦爾柏跑離自己視線,這好像自己真的已成瓦爾柏的昨日一般。

還記得那個冬日的愛戀無比強烈,像雪地裡盛開的玫瑰。

梅米和瓦爾柏躺在床上兩人一起看“大魔巫戀情史”或”巫師奇聞錄”之纇的雜書,梅米將自己的頭枕在瓦爾柏□□的肩上,牽著他又大又溫暖厚實的手,兩人耳語著,偶爾笑出聲來。

記得瓦爾柏總喜歡在親吻她時撫摸她的脖頸,記得瓦爾柏睡醒時頭發是如何亂翹,記得他總愛把自己突然抱起來轉圈圈……

梅捂著自己的胸口無力蹲下,啜泣苦澀的哽咽在喉間,眼淚困在眼角。

她大約真的真的很想再跟瓦爾柏在一起。

往日最鮮豔的回憶如今化作最殘酷的黑色荊棘,層層將梅包裹傷害,讓她體無完膚鮮血淋漓。

*****

狄果真的是一個又正直到好笨的好人,明明在追求自己卻還是寫信來提醒自己說,瓦爾柏每年她的忌日都會在她墓前站上一整天。

就站在影軍對外聲稱的那個假墓前一整天,二十四個小時不吃不喝也不動。

忌日是個很好的時機,梅想要在那天以真麵目麵對瓦爾柏,當麵清楚問他到底心中還有沒有她。

自己突然在忌日這天出現在什麼都不知道的瓦爾柏麵前,他說不定會以為自己是鬼魂。而鬼魂是可以隨時消失的,況且梅手上還有當初百莉兒給她、那用剩的隱形魔法石。

這樣雖然很蠢,但如果梅得到的是糟糕的答案,她說不定還是可以假裝已經不在人世,一輩子跟瓦爾柏都不用有交集。

忌日那天烏雲密布,墓園裡被刷上一層可怖的暗沉。

瓦爾柏果然天還沒亮透就手持一束翠芙花來到“梅米”墓前,就那樣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以極為標準的侍者站姿,就像當年百莉兒身旁的亞岱爾。

雨開始下了,滂沱大雨。

雨毫不留情的濕透瓦爾柏漆黑的衣物與披風,讓他的灰發貼在頸上子,也打落了他手中的翠芙花花瓣。

“瓦爾柏。”

梅利用隱形魔法石憑空出現在瓦爾柏背後三步遠處,自己呼喚瓦爾柏的聲音因緊張之沙啞,連她本人也嚇一跳。

瓦爾柏觸電般倏然回頭,看到梅那瞬眼睛睜大,神情是完全的不敢置信。他連話都忘了說,嘴唇微開。

梅看見瓦爾柏無意識的捏緊了手中的花束,大雨打在瓦爾柏因悲傷而發紅的眼眶,梅弄不清那究竟是雨還是淚。

雨勢太大模糊了周遭景物,世界隻剩下大雨的聲響,還有兩人相隔許久的凝神對望。

梅米顫抖著聲音,問出了那個折磨她很久的問題:“瓦爾柏,你還愛我嗎?”

梅看見瓦爾柏唇動了下,卻沒發出半點聲音,他的目光仍然定定停留在梅的臉上。梅的目光卻一路下滑,停在瓦爾柏沒掛項鏈的頸子上。

可瓦爾柏卻呆楞了,睜大雙眼無法反應的望著她,甚至忘了呼吸。

那太過長的沉默與震懾,瓦爾柏哽住般的話語,好似某種殘酷的猶豫不決,讓已經夠心驚膽戰梅的眼眶像火一樣燒紅起來。

這有什麼好猶豫的呢?瓦爾柏這家夥根本就做好沒有她也能活下去的人生藍圖了是吧!

她覺得憤怒又覺得心顫,覺得心像被碾碎焚燒一樣的劇烈灼痛。

梅淚眼怒紅,直接發動隱形魔法石消失在原地,以最快的速度飛離了此地,連一眼都不願再看瓦爾柏。

這隻笨狗就讓他繼續呆在原地吧,以後說想再回到她身邊也彆想了。

*****

那個女人有著和梅米一模一樣的臉孔與身體,一樣的神情和反應,氣息卻很陌生。但那是梅米,瓦爾柏直覺知道。

他楞楞的看那個人消失在原地,雨水一串串滑下他征住的臉龐。

瓦爾柏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魂,就算有,梅米要找他早就來了。而且鬼魂也不會用那種無比真實的神情對他說話,更不會看著他空無一物的頸子和過長呆楞反應,就又火大又淚眼迷蒙!

發生什麼事他不知道,瓦爾柏隻知道如果那真的是梅米,如果那真的是梅米!他一輩子都不原諒她!

看到人死而複生太震驚、反應不能慢點嗎?竟然這樣就氣跑了!快把這麼多年的悲痛眼淚還來啊!這個負心漢主人!我靠!

“梅米!”

瓦爾柏憤怒的大吼,把那束捏爛的翠芙花摔到梅米墓碑上。

“妳死定了!梅米!”

瓦爾柏從那天開始發瘋似的開始尋找梅米,他用遍所有與影軍的聯絡方式、拜訪許多影軍分部。

那些人總是告訴他“梅米死了!”然後就速速把他掃地出門。

這種心虛又無情的反應,很明顯都是被下封口令,該死!明明這麼感人的死而複生久彆重逢,可以彆這樣玩他嗎?

可是此時,已經四年都沒聯絡的莎莎卻突然派人來找他,那人正是來代替百莉兒完成答應傑維爾那最後心願的。

那心願是──將梅米帶回瓦爾柏身邊。

百莉兒派來的那紅發青年將這幾年來那些謎團都告訴了瓦爾柏:傑維爾之死與死咒、喪禮與假屍體、“名”與”眾人信念”的古老魔法、坐著輪椅複健哪都去不了的梅、那場宴會……

瓦爾柏的拳頭越握越緊,他死死垂頭盯著地麵,神色複雜的可怕。

他一句話都沒說,也說不出來,這些信息在他腦海一口氣爆炸,各種情緒情感洶湧的湧出。

莎莎派來的那個紅發青年臨走前丟下了幾句話:“如果你今後再像巴塔克兵團那時期迫害魔物,百莉兒說,就算你是梅的誰她照殺不誤。”

紅發青年離去後瓦爾柏仍坐在原地,他感覺到一度崩解的世界正在慢慢歸位。

瓦爾柏突然想到幾年前傑維爾突然出現在帕歐絲、打了他的那一日,那時傑維爾眼中滿是難以隱忍的痛苦對他冷道:“為什麼是你?”

現在瓦爾柏終於明白那一句不是在問“為什麼梅米選擇你為戀人?”而是──

“為什麼是你可以陪梅米一起活下去?”

傑維爾,讓人敬佩也讓人鼻酸的一個男人。

瓦爾柏向後倒在沙發上茫然的望著天花板,他認為她死去已經這樣久了,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瓦爾柏眼中無法控製的閃現希望與激動。

梅,讓我回到妳身邊,讓我們重寫一度以為殘破的結局。

*****

梅米死後瓦爾柏遠遠的離開兩人曾經一起生活的土地,他連那場葬禮都無法好好看完,那天就遠遠逃離梅米下葬的那塊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