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不行的,這麼點東西怎麼能換一大一小兩頭牛?”賣家用力搖頭,眼睛裡透出貪婪的光:“除非你們給我弄來五根,不,十根原木。”
他看向若陀,後者淡定的撇開臉:“彆看我,我不管,這又不是我家孩子,我都告訴你了我說的不算。”
賣家:“……”
不是你的崽那你跟著是乾嘛的?
“一根原木也沒有,減去兩隻兔子,我要換走這兩頭牛。你願意換就換,不願意換就算了。”蘇轉身就向外走,一點留戀也沒。春生有點著急,紮著手不想走但又不敢走。他們手裡所有野物加在一塊也換不到其他商販的大牛,牛犢就算換回去一時半會兒也排不上用場,這明明就是最劃算的買賣。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五步……
“欸欸!彆走……唉,這孩子真是,行行行,好吧。”這孩子看上去主意大得很,跟著她的成年人都得聽她的,哄也哄不住,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他還真不敢激怒她。
賣家深知不能再繼續拖下去,否則就得額外付代價請人來殺牛,萬一明天後天說不定哪天牛就死了,損失更大。
蘇停下腳步轉身,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枯樹旁的兩頭牛,朝春生抬抬下巴:“把東西給他,兩頭牛都牽走。”
賣家不敢說話,佯做整理畜欄,躲到屋後不肯再出來露麵。
“好嘞!”春生高高興興領人交割手裡的野物,在兩位遠來客人不好描述的眼神中上前解開繩子拉著母牛向外走。這筆買賣真是順利得想都不敢想,又省下兩隻兔子呢!
牛犢自動跟在母親尾巴後麵,蘇在它們經過時挨個摸摸:“怪可憐的。”
若陀:“……”
憋不住了,這熊孩子怎麼還有點蔫壞呢?好想給她一指頭讓她彆再涮那些跟著她前後辛苦的人類了。
一行人原路返回,走過市集,路兩旁的牲畜販子個個都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他們,走了一會兒春生察覺出味道不太對:“大人……他們為什麼這麼看著我們?”
“因為這兩頭牛都活不了幾天了,換我我也用這種眼神看冤大頭。”小姑娘清亮的聲音就像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澆滅了春生心頭的激動,青年牽著牛愣在原地,沒有任何懷疑:“啊?這!這這這可怎麼辦?回去找他!”
“母牛的肚子快要漲爛了,屁股上乾巴巴的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有排過便,牛犢還沒有斷奶,大牛一死它也堅持不了幾天。”蘇搖頭:“交易已經達成,你就算回去彆人也不會承認的,一開始我就說了換兩頭牛吃肉不算虧嘛。”
母牛慢吞吞蹭到她身邊貼貼,牛犢走到另一側也貼貼,兩雙溫柔安靜的眼睛左右夾擊也沒讓她心軟改口。
“可是眼下溫度越來越高,肉類放不了幾天就會壞掉,還是得拐回去那個人,大不了虧一隻雞,其他的獵物我們必須要回來!”
他拉著繩幾番發力想把牛遷回去,母牛卻站住腳無論如何不肯動。
年青人又是後悔又是傷心,對地中之鹽的印象從神國直線跌落到騙子遍地的糟糕程度。他越想越難過,那些野物雖然都是路上順手用套索套的,可大家也都廢了不少心,就因為自己急功近利又不懂行情,結果上當受騙賠得一塌糊塗。
明明蘇大人提醒了好幾次……
雖說不至於當場嚎啕大哭,春生到底還是紅了眼圈,愧疚的表情讓周圍看熱鬨的商販都有些不忍心。他們紛紛介紹起附近哪有手藝好的屠夫,儘量想要幫他度過難關。
“現在就殺,趁新鮮趕緊把肉換出去,說不定還能小賺一筆。”有人指指肉類交易的位置,有人提醒他彆浪費:“骨頭和內臟衝乾淨也有人要的,吃不到好肉,啃啃骨頭也成啊!”
春生不敢再做決定了,他含著眼淚望向蘇:“大人,我該怎麼辦?”
蘇正在和一個攤販說話,兩人一問一答聊了好幾句,聽他來要主意,她指指野兔:“拿上一隻兔子去換些東西送回營地,讓這位大哥領你去。”
代價麼,自然是另一隻兔子。
下午就要拔營返程,時間確實有些來不及,隻能適當付出些代價。
春生拎起兔子跟著那個得了好處的商販飛速往市集內跑,等人沒影了蘇終於騰出手下逐客令:“兩位不是也想換些東西嗎?還請自便,我們得處置些小事,恕不奉陪。”
說完她拍拍母牛的額頭,兩頭牛不用牽就主動跟著她走。
“……”
“好家夥,吃了我一塊糖也沒捋順毛?”若陀站在原地摸摸下巴,他朋友的帽兜裡透出一絲嘲笑:“嗬。”
魔神的幼崽和人類的幼崽怎麼能混為一談?身形小巧並不代表見識淺薄,估計是誕育過程中沒有獲得充足能量才一副長不大的模樣。她身上氣息乾淨清新,並未沾染爭鬥帶來的血腥味,確實是隻出廠十成新的寶寶,沒吃過人也沒殺死過其他魔神。
願意庇護並信任這樣的幼崽,哈艮圖斯的品性可見一斑。
“值得與之結盟。”醇厚悅耳的聲音從帽兜裡傳出,若陀點頭同意他的看法:“怪可愛,小豆子一樣墩兒墩兒墩兒的,閒雲見了怕是非要搶去養不可。”
“嗬,”
藏在帽兜裡的青年又不說話了,若陀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