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亭七 初一上了半年,班上開……(1 / 2)

愛,以及其他 蘇予微 3895 字 11個月前

初一上了半年,班上開始有傳言,說會有一個留學生轉到我們班上。

我們的學校在一個小鎮的邊緣,即使S市是國際都市,也很難理解為什麼他會到我們的小鎮。

據說他從法國回來的----不是美國或者英國這樣的、大家都知道的國家,而是一個我之前都沒聽說過的地方。好像女生們都很喜歡那裡的樣子。我開始對那個轉學生有些羨慕,他還沒出現,就已經贏得了大家的注意,在我,這樣的情況是不可想象的----儘管我的座位是在班級的正中間。

初一下學期開學那天,他遲到了半天,可是這樣他卻更加地讓大家期待,我也不例外。在那個時候,我對他的期待仿佛成了我與班級其他人不那麼格格不入的標誌,因而有些小興奮,對他也就多了一層朦朧的感激。然後林蒙出現,成了整個班級的焦點。

他很可愛,白白的臉,乾淨的新衣服,總是很少話,就連自我介紹,都隻是必要的一句“我是林蒙,很高興認識大家”。

我偷偷地看了他一眼,後來又覺得大家都在看他,沒必要不好意思,所以就正大光明地看,結果並沒有像想象中的那樣和他對視。

老師把我的位置給了他,把我放到了最後的空位上。

那時的我,懷著一種膜拜的心情,拎起了自己的書包,小心地不讓他看見我的窘迫,又想逃又不敢逃地到了我的新位置上。

我儘量掩飾地趴在桌子上,看著他的背影,用一種幾乎於偷窺的心情,在心裡,把他封上了我的神壇。同時,又為自己的渺小怯懦而感到悲哀。

下課的時候,他周圍總是有意無意地有很多人,男生女生。我也想走出自己的位置,走到他的斜前方,甚至是麵前,我的要求不高,我隻想再看他正麵一眼。但是我是怯懦的,我是自卑的,我沒有勇氣。我的座位在教室最後麵,要走到他那裡,太遠、太遠。甚至偶爾在走廊上擦身而過,我都會下意識地縮肩,連抬一下頭都不敢。

怪隻怪我隻見了他一眼,就將他封上了神壇。如果那時,我對他的心情不是敬畏,興許我還能本著無知和無畏,能夠在後來的日子裡,多看他幾下。他根本不會在乎我的眼神,他也許根本就不會留意到我的偷看,可是那時,我就是害怕,生怕被他發現。怪隻怪那時的我那麼自卑,什麼都不敢。

他上課的時候,總是望著課本或者其他什麼地方,一動也不動,我都會以為他在走神。每當他在走神的時候,我都會有一點點的恐慌----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許是一件事,當然也有可能是一個人。我總會自圓其說地向自己解釋說,也許他是在想他的爸爸媽媽。可是我還是不能排除那麼一個可能: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他在思念的人。

直到有一天,老師似乎也發現了他的走神,將他抽起來,問了他一個問題。我簡直要窒息了,一是害怕他答不上,害怕他在我心裡的形象被毀滅,二是害怕那種可能被證實。

然而,他答上了。

他還是那個他,那個可能變得微乎其微----我掌握了一個證據,證明他上課是在認真聽講,而不是什麼思念。

我開始相信其實生活什麼都是好的,什麼都能被改變。我開始努力。

我也想像媽媽之前幻想的那樣,用優異的成績換到學校的獎學金,可是那隻是一個幻想,和現實一對比,幻想傷了我們一家的心。之前的我再怎麼努力,都隻能是中等。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有了動力。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儘管那時的我,因為這渺小而虛無的動力拚命,但是這一次拚命,對我後來以至現在的生活,影響都是巨大的。

是的,我開始相信幸福,開始相信童話故事,開始相信努力能夠改變命運。儘管我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但是那時的我相信,隻要我努力,一切都會有改變。

他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在他的身後,在教室最不起眼、最靠近垃圾桶的一個位置上,有一顆靈魂,被他激發,開始燃燒----甚至透支了未來十年的光芒----儘管這一切都是單方麵的,可我仍然很開心。

也許是我突然開了竅,初二最後一次期末考試結束,返校拿成績單的時候,我看見黑板報上出現了我的名字。和他,還有一行的差距:第三名。我看著他在第一名的名字,計算著怎樣能夠當他的第二名,計算著當他的第二名需要怎樣的努力。我笑了,因為那一刻,生活的卷軸正要為我打開,我甚至能從“林蒙”兩個字裡看見光明的未來。我低頭,捏緊拳頭,似乎這樣就能把幸福感攥在手中。悄悄地走回座位,小心翼翼地掩埋著我對他窺視的欲望。天知道,那一刻我有多麼地沉醉在自己的快樂之中。

班主任對我的進步表示了鼓勵,按照班規,我還得到了五十塊錢的獎金。我把錢夾進了語文書裡,試試從側麵能不能看出有錢,然後收進書包。五十塊錢,媽媽應該會很高興。

可是那一刻,我卻開始惆悵。似乎是五十塊錢,將我滿滿的幸福變得不見。

返校會結束,我照樣被同學要求替他做清潔。值日生裡也有他的名字,可是我知道他從來不做,因為會有很多人願意替他的,而我連替他的勇氣都沒。

我替著一個人的名字,就像一個女生替著他的名字一樣。假裝是我和他在一起。

到目前為止來看,故事會就這樣結束。當然,不排除一個插曲----一段於主角而言是插曲,於路人丙卻是高潮的劇情。

就是那天,我帶著書包裡的獎金,盯著腳尖,往家裡走。卻有一種直覺,叫平時不怎麼抬頭的我,往前看了一眼----他從教導處出來。